无论如何,她一定会护好水归宁。
二殿下兵败,宫墙之内血流成河。
流出的血,染红了宫道的枯叶,让人有一种错觉,这究竟是冬,还是秋?
清心殿,狂风大雨,呼啸不止。
太後赵於云,身着华服,正阖上双眼,嘴中默默诵着梵文。
她的面前,有一副壁画。
壁画之中,是一位年轻貌美的吉祥天女,她梳着高髻,笑容明朗慈悲。
这个人,像是年轻的赵於云,可是,她的神态,却又像当今的太後,笑不露齿,不怒自威。
当朝太後,竟以自己的容貌绘作神像,供奉于佛龛之中,自我跪拜。
大姚建朝三百年,最是厌恶邪门歪道。
皇帝如视秽物,无比嫌恶:“烧了。”
赵於云却狼狈的护住了珍宝,“放肆,有哀家在,谁敢烧了它?”
黑暗之中,狂风呼啸,惊雷霹雳。
皇帝的神情看不清,声音却凉到了极点,“母後,朕给你建了台福寺,你却用它来做龌龊之事?”
一个不好好珍惜礼物的人。
赵於云冷冷一笑,“皇帝不是最孝顺吗?你送给哀家的,哀家想怎麽用,便怎麽用。就是弃如敝履,也容不得旁人一句话。”
皇帝目光如刃,直直刺去:“所以你就在台福寺以人血为引,炼人丹,求长生不死?”
赵於云神色微变,“皇帝既然知道,又何必再问?”
谁能想到,昔日轰动京城的“食心魔”,竟是当朝太後一手所为。
皇帝剑眉深锁,看不透这女人:“李玄异谋反,少不了你推波助澜。可朕不明白,你出身赵家,为何助李玄异祸害赵家,为何要搅得大姚不得安宁?”
赵於云面容涌现了一丝狠毒。“自然是因为,所有人都对不起我。”
赵於云回忆起了尘封许久的痛苦。
旁人说先帝内敛谨慎,可这样的人,最擅冷暴,最会折辱人。
“他爱乖顺漂亮的人偶,为了折磨我,故意冷落我,惩罚我。
那些年,连府中侍女也瞧不起我。
就连参加宫宴,他也发了昏,选择了一个卑贱的妾,却忽略我这个正堂妻。
我嫁给先帝,受尽了委屈。赵家人不帮我,先帝也负了我。天下人对不起我,我当然希望大姚大乱,越乱越好。”
赵家世代将门,儿女皆鲜活不屈。而先帝,却是循规蹈矩之人。
或许,先帝也曾爱过赵於云的鲜活,却还是自私的将她雕成冷漠乖戾的模样。
皇帝神色淡漠,望着这怨妇般的女人。
赵於云不指望他怜悯,“你们李家人,骨子里流的,都是冰冷无情的血,将所有人当做棋子。”
皇帝擡眼,“母後说这般话,若是昌平泉下有知,该是多多麽的伤心。”
赵於云原本在笑,闻此言,瞳孔骤缩,血丝蔓延。
皇帝擡眼看她,“母後,你说出这种话,若是昌平泉下有灵,知道了该有多伤心。”
原本赵於云还在笑,可是听到了他的话,瞳眸爬上了血丝。
“李楚淮,你在胡说什麽?昌平好端端的一个孩子,怎麽会有事?”
皇帝对她的反应还算满意。
他的唇角微勾,“母後,你没有听错,昌平已经死了。”
赵於云很难接受这一切。
昌平,那个柔弱的孩子,怎麽会突然死了呢?
赵於云竟也直呼皇帝的姓名,“李楚淮,是你故意搞死她的,对不对?”
皇帝轻嗤了一声,“母後,你可真是误会儿臣了。”
“她知道你在台福寺养妖丹,知道你撺掇二殿下谋反,知道了你所有的丑事。即便,她知道生母是被你害死的,却还是为你求情,希望朕放你一马。”
赵於云尖叫出了声。“她怎麽会知道柔妃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