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误闯进来的小妖吗?像那只狸猫。。。。。。
想到那只狸猫,夙念心里又钝痛,她强撑着虚软的身体坐起来,警惕地望向声音来源处。
一道影子一闪而过,紧接着,一个用蜡封好的小纸团,从护栏的缝隙中被精准地射了进来,落在离床榻不远的地面上。
夙念的心跳骤然加速。
她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跌下床,扑过去捡起那个纸团,马上把纸条塞进了怀里。
四下张望,房间里空空如也,没有任何人,她能听到小妖在门外值守的喘息声。
她颤抖着手剥开蜡封,看清了上面的字。
黄芪?!
夙念大惊失色,黄芪的字是夙念教的,她熟悉的像是熟悉自己的字。
信上的内容很简单,却让夙念瞬间如坠冰窟。黄芪对自己的经历只字不提,只跟夙念说,她有办法救她出去,让夙念在明日大婚典礼进行时,做好准备,见机行事。
“不!不行!”夙念在心中无声地呐喊,冷汗瞬间湿透了寝衣。
黄芪只是一个凡人,她怎麽可能对抗得了赤烬离?这哪里是救人,分明是送死!
恐惧瞬间淹没了她,她不能眼睁睁看着黄芪为了自己送命,若是再惹恼赤烬离一次,黄芪会死的,她真的会死的!
夙念猛地从地上爬起来,不顾一切地冲向殿门,她要出去!她要找到黄芪!阻止她!
“夫人!不可!”大门被从外面顶住,小妖听到动静,惊恐地隔着门板哀求,“妖君有令,您不能外出!求您体谅体谅我们吧!”
夙念用力拍打着门板,声音嘶哑:“开门!让我出去!就一会儿!”
“夫人!真的不行啊!您踏出一步,我们就没命了!”小妖的哭喊声充满了绝望。
夙念的手无力地滑落。又是这样。。。。。。她连冲出这扇门去阻止一场悲剧的能力都没有。
她不死心,又挣扎着爬起身,踉跄着跑到那扇後窗下,努力踮起脚尖,透过护栏的缝隙向外张望。外面夜色渐浓,树影婆娑,哪里还有黄芪的踪影?
门外传来小妖禀报声:“夫人,妖君派人传话,说新婚夫妇前夜不宜见面,他今晚宿在妖宫,不回来了,让您好生休息。”
听闻赤烬离今夜不归,夙念紧绷的心弦稍微放松了一瞬,但随即又更加恐慌。
她只能毫无办法地,等待着明天那场注定充满变数的典礼,等待着她最不愿看到的结局。
这一夜,夙念就那样抱着膝盖,蜷缩在窗下的角落里,一动不动。她没有再流泪,只是睁着空洞的双眼,望着窗外一点点透出熹微的晨光。
天还未大亮,房门便被打开,手脚麻利的妖侍鱼贯而入。
她们捧着大婚的凤冠霞帔丶珠宝首饰,脸上带着笑容。
没有见到上次给她梳妆的婆子们,夙念心中有些动容,不知道她们是不是出事了。
可如今,她自身难保,哪里还有心思,哪里还有能力,去管她们呢?
夙念被妖侍们扶起来,伺候着沐浴,更衣,梳妆。她任由她们摆布,没有任何反应。当最後那顶沉重华丽的凤冠戴在她头上时,她被引到一面镜子前。
镜子里映出一张倾国倾城的脸。妆容精致,眉眼如画,唇色嫣红,肌肤胜雪。大红的嫁衣上用金线绣着繁复的凤凰图案,华贵无比,流光溢彩。
这次的大婚于上次不同,上次是赤烬离跟夙念的大婚,而这次,是妖君的封後大典。
夙念看着镜中的自己,只觉得无比陌生。这光鲜亮丽的皮囊之下,包裹着的是一具早已破败不堪的行尸走肉,谁能想到,这极致的美丽,竟是构筑在痛苦之上?
吉时已到。
她被簇拥着,走出了这座囚禁她多日的房间,乘上了一架凤辇,朝着妖宫正殿的方向缓缓行去。
妖宫正殿前的广场上,已是人山人海。
万妖来朝,旌旗招展,鼓乐喧天,气氛热烈到了极点。
高耸的祭坛上,赤烬离身穿玄色为底,绣着暗金龙纹的婚服,身姿挺拔,负手而立。
他深邃瞳孔俯瞰着下方,看着那架凤辇缓缓停下,看着那个穿着大红嫁衣的身影,在侍女的搀扶下,一步步踏上铺着红毯的阶梯,朝着他走来。
他的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心中被快乐充斥。
终于,她将要名正言顺地属于他了。无论过程如何,结果终将如他所愿。
夙念走得异常沉重,凤冠的重量压得她脖颈生疼,嫁衣沉重,几乎压垮了她。
她低着头,能感受到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然而,她每走一步,心中便恐慌一分,她心里砰砰直跳,她害怕看到黄芪出现。
黄芪,别来,走,走远点。
让我一个人腐烂便好。
夙念一步步向上走着,心中的呐喊越来越强烈。
可她嘴角的弧度从未压下,她眼中的惊慌被垂下来的头饰遮了大半,如何看,她如今都是一个欣然奔向夫君的幸福新娘。
她离赤烬离越来越近,周围的喧嚣仿佛都离她远去,只剩下擂鼓般的心跳声,和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