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念在墙内,能清晰地听到黄芪粗重急促的喘息声。她泪流满面,心痛如绞,指甲深深掐入掌心:“黄芪。。。。。。听话。。。。。。快停下。。。。。。回去。。。。。。别管我了。。。。。。你会没命的。。。。。。”
“我不走!”黄芪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近乎嘶吼的倔强和决绝,甚至忘了压低声音,“我走了您怎麽办?!就让您一直被关在这个鬼地方吗?!我不走!我就算用手刨。。。。。。用牙咬。。。。。。也要把这墙弄开。。。。。。”
主仆二人,一个在墙内绝望哀求,一个在墙外泣血坚持。
时间一点点残酷地流逝。
赤烬离始终没有出现,仿佛彻底遗忘了这个被他亲手囚禁起来的人。
夙念凭借修炼打下的一些底子,体内有灵气运转维系,倒不至于饿垮渴死,但内心的焦灼与日俱增。黄芪则更惨,她一次次脱力虚脱,一次次因为夙念以死相逼,厉声命令,才肯暂时回去草草吃点东西,稍作休息,然後又不顾一切地跑回来,继续她那注定徒劳的挖掘。她的双手早已血肉模糊,惨不忍睹,却始终咬紧牙关,不肯放弃。
她一边挖,一边低声咒骂着赤烬离,骂他僞君子,骂他负心汉,骂他狼心狗肺。
而此刻的赤烬离,正躺在俞布居所深处一间守卫森严的静室榻上,双眼紧闭,眉头死死锁在一起,对外界的一切浑然不觉。
俞布负手站在榻前盯着赤烬离,想起前几日他被送回来时的情景。
白修夫妇将赤烬离丢给他,转身便要离开。
俞布却挡在门前,面色冷峻如冰,没有丝毫通融的馀地:“在烬离自己醒过来,亲口说放你们走之前,谁也不能离开。”
白修大怒,周身妖力不受控制地涌动起来:“俞布!你放肆!我的妻子要不行了!”
俞布骤然转身瞪向他们,声音冰冷:“你们的儿子也快不行了!”
俞布眼神一凛,不再废话,身形如鬼魅般一动,出手如电!
白修奋力抵抗。
俞布的力量霸道而精准,招式更是刁钻狠辣,完全不像寻常妖族的路数。不过短短数招交锋,俞布便将白修彻底制住,动弹不得。
一旁虚弱不堪的赤妍看到这一幕,眼中却突然燃起一丝诡异的光芒,她挣扎着,气息微弱地对俞布说:“俞布。。。。。。你。。。。。。你既有如此能力,远超我等预料。。。。。。为何。。。。。。为何要屈居于离儿之下?他如今这般半死不活的模样。。。。。。妖界群龙无首。。。。。。你何不。。。。。。何不取而代之?你自己来做这妖君。。。。。。岂不更好。。。。。。”
俞布闻言,像是听到了什麽极其荒谬可笑的话,眉头紧紧皱起,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厌恶。他看向这对父母,眼神冰冷:“第一,我对做那劳什子妖君,毫无兴趣,琐事繁多,碍我清净。第二。。。。。。”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毫不留情的嘲讽,“你们是不是太看得起自己,也太小看赤烬离了?虽不愿承认,可此时的我,根本不是赤烬离的对手,他如今败在你们手中,你们以为是为何?是因为他到最後。。。。。。还对你们这对父母心存一丝可悲的顾忌!否则,就凭你们,以为真能伤得了他?”
他越说越气,声音也冷厉起来,带着质问:“我倒想问问你们!身为人父人母,为何能做到如此绝情的地步?!在他幼年最需要你们庇护时抛弃他,让他在妖族受尽欺凌屈辱!在他历经磨难坎坷,好不容易快要触碰到一点幸福时,又跳出来蛮横阻拦,毁他姻缘!如今见他重伤濒死,不思全力救治,反而在这里教唆他的部下造反夺位?!天下怎麽会有你们这样的父母?!你们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赤妍被他说得面色惨白如纸,泪水奔涌而出,张开口想要辩解什麽。
“妍儿!闭嘴!不可!”白修猛地厉声打断她,声色俱厉,生怕她情急之下再次试图说出那被天道禁忌的真相,引动更恐怖的反噬。
赤妍情绪激动之下,再加上本就重伤虚弱,一口气没上来,猛地喷出一口鲜血,眼前一黑,直接昏死过去,气息变得更加微弱。
俞布看着这一幕,眉头皱得更紧,沉默了片刻,眼神复杂,沉声道:“你们走吧。。。。。。”
毕竟,这是赤烬离的父母。在赤烬离醒来做出最终决断之前,他不能让他们真的死在这里。
然而赤烬离在那之後,却奇迹的醒了过来,可他在去看过夙念之後猛然暴走,又再一次的昏了过去。
俞布皱眉看着床榻上气息越来越弱的赤烬离,感觉刚才那强撑起来的一幕,像极了他的回光返照。
俞布看着他,脸色却骤然剧变!
只见赤烬离静静地躺在那里,周身死气,慢慢的,他竟然无法再维持人形,开始缓缓变化。。。。。。最终,彻底显出了原形。
俞布看到赤烬离仅剩的那最後一条白色尾巴,此刻竟隐隐的涂上了一层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