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後崇文帝染了风寒,原本只是一场普通的风寒,但在风寒没好时,崇文帝不但饮了药酒还纵欲过度,因此风寒反反复复不说,身上还添了其他病症。
崇文帝的身体不好後,他的疑心便愈发重了。
如今除了远在封地的李重沛之外,李重璟和其他两位皇子,都成了崇文帝的监视对象。
徐清岚虽然私下已投靠了李重璟,但明面上他还是纯臣。而且知道崇文帝多疑,徐清岚和李重璟无论是见面还是传信都十分谨慎,因此崇文帝并未怀疑徐清岚不说,还十分倚重徐清岚和霍骁这两个“纯臣。”
一时徐清岚和霍骁成了三皇子和五皇子都争相拉拢的对象。而且他们不但从徐清岚和霍骁身上着手,甚至还将主意打到了宋宝琅身上。
宋宝琅最不耐烦处理这种事了,可她又不能直接得罪三皇子妃和五皇子妃,便只能竭尽所能的在她们中间左右逢源,希望两方都不得罪。
而这时,范家又挂起了白幡。
范老夫人过世了,据说是得了急症。
但只有范老夫人身边最亲近的几个仆妇才知内情,范老夫人其实是被活活气死的。
因为范老夫人发现,她视若珍宝的孙子不是范文正的孩子。
而那时范文正并不知道,范老夫人将他叫过去只是炸他,他便如实说了此事。
本就身体抱恙的范老夫人听完范文正说的之後,又气又怒呕出一口血之後,人就没气了。
半年不到,范府接连挂了两次白幡。
一次是丧妻,一次是丧母,这次去范家吊唁的人更是寥寥无几。
徐清岚去范家时,原本儒雅的范文正已是鸠形鹄面了。徐清岚为范老夫人上过香之後,走到范文正面前,低声道:“老师,节哀。”
自从邹如茵过世後,范文正在仕途上也很不顺。
因邹如茵之前有意将范令容嫁给隋七郎,而与隋国公府频频走动。虽然最後隋国公的案子并没有牵扯到范家,但都察院中一位曾和范文正有过节的御史还是以此为由弹劾了范文正,并且以去岁王姝嘉当衆说出邹如茵是如何成为范夫人一事为佐证,弹劾范文正私德败坏不堪为礼部侍郎。
起先崇文帝收到奏疏後并未斥责范文正,只将此事随意掀过了。
但那御史却不依不饶又连上了数道奏疏,且一道比一道措辞激烈,崇文帝最後没办法,只得下旨让范文正闭门反省。
原本范文正马上就要官复原职了,但如今范老夫人却突然过世了。
按理范文正要为母守孝三年,但范文正却说,他已向陛下递了辞官的折子,陛下也应允了。
崇文帝如今一直缠绵病榻,见汤药无用後,他便格外迷信鬼神之说。
范文正今年先丧妻又丧母,长女也突然落发为尼了,几乎不过半年光景,范家就只剩下范文正和他那个尚在襁褓中的儿子了。
在崇文帝眼中,范文正十分不祥。
这样不祥的人,他自是巴不得他离他远远的。所以甫一收到范文正辞官的折子,崇文帝当即就准了。
“老师……”徐清岚刚起了个话头,就被范文正打断了。
“你不必再劝了,我心意已决。”短短半年,范文正整个人仿若苍老了十岁,先前他的鬓发只是偶有霜色,如今双鬓却皆已是霜白了,他浑浊的双目望着面前的徐清岚。
透过徐清岚,范文正好像看见了少年时的他自己。
只是他没有徐清岚那样的魄力,而徐清岚也不像他那样愚孝。
所以如今他家破人亡,而徐清岚幸福美满。
在徐清岚去范家吊唁的第二天,范文正便带着范老夫人的棺木回乡安葬了。
等徐清岚得到消息时,范文正已经离开上京了。
“那邹如茵生下的那个孩子呢?”宋宝琅问。
“老师带走了。”
徐清岚了解范文正。他和邹如茵之间虽然有怨,但按照范文正的性子,他不会将上一辈人的恩怨发泄到一个无辜的孩子身上。
而那个孩子的生父不详,范文正不会将他弃之不顾的。
自从范文正离京之後,崇文帝的身体每况愈下,三皇子和五皇子之间的太子之争几乎已经摆到明面上了,向来心大的宋宝琅也逐渐开始不安起来。
尤其是腊月二十往後,徐清岚夜夜晚归,宋宝琅心中的不安更是愈发重了。
到了除夕这日,宋宝琅更是一大早就开始心神不宁了起来。
尤其在得知徐清岚今夜进宫赴宴不带她时,宋宝琅心中便有了一个猜想。
“徐清岚……”
宋宝琅後面的话还没说出口,徐清岚却低头吻住了她。
“今晚宫中不太平,但你放心,我会安然无恙回来陪你一起守岁的。”
宋宝琅不放心徐清岚一个人去,她想跟徐清岚一起去。
但理智告诉她,她不能这样做。她若去了,不但帮不上什麽忙,还会分徐清岚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