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慧松了一口气是因章氏是与她一道出门时出事的,若她当真有个好歹,她一辈子都会良心难安的。
而宋宝琅则是觉得,虽然她和章氏相看两厌,但她从没盼着章氏死。
寿春堂的婆子为她们二人上了热茶,她们两人刚吃了一口,徐清岚就回来了。
徐清岚先是谢过沈慧今日及时为他母亲止血後,又问起了他母亲遇袭的具体情形。
“今日我陪姨母用过朝食後,姨母说今日天气晴好,让我陪她出门走走。之後她带我去逛了几家衣料首饰铺子,要替我买衣裙首饰,我推辞不肯後就提前出了铺子等姨母。姨母当即就生气了,便将我甩在身後走得很快。我在身後追姨母的时候,看见有个戴着斗笠的黑衣男子突然撞上了姨母。一开始我还以为是无意撞上了,直到我看见他手上有匕首……”
提起先前的事,沈慧仍觉得心有馀悸。
但宋宝琅听完之後却不禁皱起了眉头:“怎麽听着这人像是专门冲着母亲来的?”
徐清岚也有这种感觉。
可章氏一个平日深居简出的妇人,上京认识她的人不超过十个,谁会想要她的性命?
“那你还记得那人是何模样?”徐清岚看向沈慧。
“那人戴着斗笠,我没看见他的脸,但他穿着一身黑衣,大概比姨母高半个头,别的我就没有印象了。”说到这里时,沈慧哭着自责自责,“都怪我不好,若我当时没有惹姨母生气,或许对方见姨母身边有人,就不敢对姨母动手了。”
眼下章氏昏迷不醒,徐清岚是真没心思安慰沈慧,他看了宋宝琅一眼。
宋宝琅会意,上前轻声宽慰沈慧:“沈姐姐,你别自责,这不是你的错。那人若是真想对母亲动手,就算你在身边也改变不了什麽的。相反今日多亏你和母亲同行,出事後你及时替母亲止血,才替杨院判争取到了救治母亲的机会。说起来是我们谢你救了母亲才是。”
宋宝琅平日虽爱玩闹作性儿,但在正事面前,却从不含糊。
沈慧在她的宽慰下逐渐止住了啼哭,她用帕子擦了擦脸,骤然又想起了一条线索。
“那人是个左撇子,而且左手的大拇指上好像有颗黑色的大痦子。”
徐清岚听完後,让人拿了笔墨纸砚来,将沈慧形容的那个人画了出来。
沈慧看过後,立刻道:“对,大概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宋宝琅扫了一眼画像。那人的脸被斗笠遮住了,光凭左撇子和他左手大拇指上有大痦子这两个特征找人,简直与大海捞针无异。
但徐清岚却点点头:“好,今日辛苦沈姐姐了。我母亲这边有我和簌簌看着,沈姐姐你先回去歇息吧。”
沈慧虽然心里还是担心章氏,但她也清楚,眼下这里有徐清岚和宋宝琅这里就够了。沈慧起身:“好,那我先回去,若是姨母有任何不适,你和簌簌随时让人来叫我。”
徐清岚颔首後,沈慧便先离开了。
宋宝琅则陪徐清岚在章氏这里等章氏醒来。
但眼看红烛已燃烧过半,章氏仍没有醒来的迹象,徐清岚便同宋宝琅道:“我守在这里,你先回去歇息。”
自宋宝琅过门後,他母亲并未善待过她,如今徐清岚也无颜面让宋宝琅陪他一起在这里熬着等他母亲醒来。
宋宝琅有些不放心:“可是你一个人行麽?”
“行的,回去吧。”
宋宝琅想,章氏不待见她。她醒来後,想必只想看见徐清岚,遂应了。
“那母亲若是醒了,你派人来告知我一声。”
徐清岚点头,替宋宝琅系好狐裘的带子,将宋宝琅送出寿春堂,目送宋宝琅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後,这才重新折返回去。
宋宝琅今日折腾了一日,原本其实已经很累了,但回到抱朴堂之後,她第一件事却是沐浴。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日在抱朴堂待久了,她觉得自己身上也有一股血腥气。
待她沐浴出来时,绘春已将饭菜备好了,都是她爱吃的。但宋宝琅却没什麽胃口,草草用了几口就将筷子搁下了。
周妈妈在旁见状,劝道:“娘子,您今日忙了一整日都没怎麽用饭,再用些吧。”
“我没胃口,绘春,让人把饭菜撤了吧。”
绘春知道宋宝琅的脾气,便也不再多劝,径自让人来收拾杯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