绘春倒了盏热茶递给宋宝琅:“嗯,郎君回来时很是狼狈。脸上有掌掴的痕迹,脖颈上也红了一大片。”
宋宝琅心下一惊,这麽严重?
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脖颈。难怪她早上起来时觉得脖颈上疼,原来竟是这个原因。
“老夫人也真是的,平日她总说娘子您不心疼郎君,如今她反倒对郎君动起手来了。而且她这打的哪里是郎君这个人,明明打的是郎君的脸面嘛……”
宋宝琅心想,绘春向来稳重从不在人背後议论,今日她也为徐清岚鸣起不平来,看来徐清岚应该伤的很重。
宋宝琅不禁又摸了摸自己的脖颈。
而此时的徐清岚正在翰林院中。平日十分忙碌的人,今日却难得清闲下来。
有同僚为徐清岚惋惜:“徐翰林,你为什麽偏偏要这个时候受伤?”
徐清岚去岁入翰林院後,就被分配去参与修史。
在徐清岚进翰林院之前,国史已修了十之六七。自徐清岚参与後,因他勤勉认真,修史的进度快了很多,前两日最後一卷也修好了。
礼部侍郎范文正和翰林院掌院商议过後,择定今日一同进宫向陛下呈报此事。
范文正一直对徐清岚青睐有加,再加上此番能这麽快将史修完,徐清岚功不可没。范文正有心提携徐清岚,便与翰林院掌院提议,今日入宫呈报时带上徐清岚。
届时陛下若垂问,可由徐清岚对答。
这是个极好的机会,今日只要徐清岚御前不出差池,明日徐他身上的公服就能换个颜色。
但偏偏徐清岚时运不济,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却受了伤。
他脖颈上的水泡看着十分触目惊心,这模样是万万不能去面圣的,最终便另换了旁人面圣对答。
徐清岚却不甚在意,他随意应付了同僚几句後,便以手揉着鬓角。
自今晨起来後,徐清岚就觉脚步发虚头脑昏沉。徐清岚只当是昨夜没睡好的缘故,到翰林院後他吃了盏酽茶提了提精气神。
早上勉强还能撑得住,但到下午整个人就开始精神不济了,而且身上也时冷时热的。
好不容易捱到下值後,徐清岚就深一脚浅一脚的朝外走。
宫门口,长松袖着手站在他们马车旁,伸头张望着下值的官员。
看见徐清岚的身影时,他立刻跑过去才发现,徐清岚脸色有些不对劲儿。
“郎君,您是哪里不舒服麽?”长松觉得他脸色苍白的有些吓人。
“没事,回家。”
徐清岚怕自己不在家中这段时间,家里又闹将起来。
长松一路赶着马车疾行回到桐花巷。徐清岚甫一下马车,一面疾步往抱朴堂走,一面问下人今日家中情形。
得知宋宝琅今日没出门,章氏也没出寿春堂之後,徐清岚才松了一口气。
没再闹起来就好。
“大夫来看过我母亲後怎麽说?”
“说老夫人是肝郁气滞情志失调所致,已为老夫人开了药。”
徐清岚轻轻颔首,便先回了抱朴堂。
宋宝琅正倚在熏笼上看话本子,听见由远而近的脚步声时,她翻着书页的手一顿,但却没擡头。
进来的徐清岚自然瞧见了这一幕。
他一颗心七上八下的,但还是走了过去,忐忑同宋宝琅表态:“我已同我母亲说过了,日後你不必再去寿春堂。我保证,昨日的事也不会再发生。”
徐清岚是一路疾行回来的,此刻声音还有些喘。
昨日宋宝琅确实心气不顺,但那是她同章氏的事,她并未迁怒徐清岚。而且一觉睡醒後,这事在宋宝琅这里就已经翻篇了。
毕竟她昨天也没吃亏。
此刻听徐清岚这麽说,宋宝琅这才将视线从书上移开:“徐清岚,其实你没必要……”
话说到一半,宋宝琅蓦的看见了徐清岚脖颈上那串细密的水泡。
宋宝琅顿时被吓了一跳。
“你怎麽伤的这麽严重?”
徐清岚左侧脖颈到衣领的位置,全是水泡,有的晶莹剔透,有的已经破了,它们密密麻麻覆在徐清岚冷白的皮肤上,看的宋宝琅心惊。
徐清岚可是章氏唯一的儿子了,章氏怎麽会对他下这麽重的手?
“没事,这些水泡只是看着骇人,其实并不疼。”
宋宝琅没好气瞪了他一眼:“你先解决了你我共感一事,再来说这种违心的话。”
徐清岚:“……”
忘了他们共感一事了。
见宋宝琅从榻上起来,作势要往外走,徐清岚以为她生气了,当即伸手要拉她,却不小心牵扯到了左肩上的伤,他顿时疼的眉心一皱。
宋宝琅顿觉左侧肩膀上有剧烈的疼意袭来,她猛地扭头看向罪魁祸首。
“簌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