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息交缠在一块儿。
他别开了脸,想要推开林鸢,两个湿淋淋的人却仿佛黏在了一起。
手推不动,亦是不敢碰着那玲珑的曲线,只能撑在地上,又紧紧地攥成了拳,手背上青筋乍起,盘根错节,似乎还在微微发颤。
“兄长,要……我要……”
林鸢袖间的淡香,包裹着林榆。
他拧着眉,一滴迷乱的泪从眼角落下。
他胸口与脖子上感受到的力道愈大了。
那双柔软的手缠在上面,越缠越紧,像是盘了一条灵蛇。
这蛇吐着信子,勾出了他所有的欲,所有的情。
他的欲,从来不在药,而在心。
她醉酒的那一个岁除之夜,倚在案几上昏昏睡去,他将她抱在了怀中,朝榻上走去。
跳动的烛火落在她的眼皮上,眼睫上,泪珠上。晶亮晶亮。
他好想拭去她的泪,但是双手却不能动。
他于是情不自禁低下了头去。
眼睫毛沙沙地挠着了他的唇,冰凉的泪,冰凉的脸,让他一个激灵,从一个幻梦里清醒过来,她口中喃喃,是“陛下”两个字。烛火跳了一下,暗淡了,熄灭了,变做了一片阴翳。
不啊,火,火一直燃着,变作了红彤彤的一片。
“阿鸢啊,阿鸢……”
她的脸越来越近,呼吸喷洒在颈间,下颌。
“陪我,你要陪着我……”
“我们,是一模一样的……”
“我要,我要……”
痛楚窜上了经络。
他的喉间溢出了一声低吟。
“我要……给你催吐……”
林鸢眼角泛红,一手用力掐着林榆的喉咙,一手按着他的胸口,“兄长,吐出来……快把酒吐出来……太医令教过我,喝了毒药,要想办法吐出来……”
“没用。阿鸢,没用。”
林榆声音低哑,他的那杯酒喝得早,又是一饮而尽,早已入了腹中,哪里还吐得出来。
林鸢使尽了全力,只见林榆的脸上只有痛苦,也知道这样不过是徒劳。
她无助地松开了手,趴到了一边的案几上:“那怎麽办?兄长,怎麽办?”
林榆沉了一口气,也是松了一口气。
他心中不知是觉得自己可悲,还是可笑,一连咳了好几声,才道:“没事,兄长,好多了,已经好多了。”
林鸢这才看见,他攥紧的手,一片通红,鲜血从那里不断渗出来。连林鸢的裙摆上也沾了一些血迹。
她低下头,去扒林榆的手。
林榆缩回了手,又把手往身後移了移:“别看,阿鸢,不要紧的。我好多了。”
他怕自己神思迷离,三魂七魄都去了九霄之外,会做出令自己後悔一辈子的事,于是,方才把一块玉卮的残片握在了手心。
林鸢想到那掌心中全是血,不禁呜咽,浑身颤抖了起来。
“毒,吐不出来,就放出来。”
他朝林鸢提了提唇角,宽慰,“一样的。”
他并没有松开那块玉片,反握得更紧了。
他别过脸,看向了窗外西斜的日轮,转而问:“阿鸢,你还记得,除了苏婵,还有谁来过这里吗?”
放血不能解毒,只能让他稍许清醒,这般转移注意力,他也能好受一些。
林鸢撑在案几上,揉着太阳xue,想了一阵:“兄长,你怎麽知道安平翁主的名字?”
“……”林榆一滞,徐徐道,“听世子说起过。他们年少时常在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