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皇室仁慈,”尤安冰冷的声音响彻大殿,“愿意给你们一个选择,是像侯爵一样毒发身亡,还是喝下解药,重新效忠皇室?”
他举起另一瓶解药,拿在手里晃了晃。
菲利伯特侯爵的痛苦刚刚缓解,在尤安拿开解药的那一刻又开始抽搐。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他,他像杀鸡儆猴的那只鸡。
“我、我愿意继续为皇室效忠,”马尔曼男爵的脸上布满汗水,裤腿也因为跪着的缘故被撑开,他赶忙匍匐上前,作为第一个向皇室求饶的人,“殿下,我什么都告诉你,我愿意为皇室献上永远的忠诚!”
瓦勒伯爵是他们当中最淡定的一个,虽跪在地上,但那双狭长的眼睛仍旧滴溜溜地转动,观察着每一个人的表情。
可这精明的瓦勒伯爵,却成了第二个毒发作的人。
他倒在地上,痛苦折磨着他的神经,尤安轻笑一声,先是把第一瓶药滴入了瓦勒口中,症状得到了些许缓解,又把第二瓶解药也滴了进去,却没发生什么显著变化。
尤安愣住了,略显尴尬地站起身,转头就把第二瓶药交给了总管:“让医生看看这瓶药。”
总管接过药后,火急火燎地离开了大殿。
他转过身,指了指已经陷入昏迷的菲利伯特侯爵,大声说道:“我们的菲利伯特侯爵,可是反叛者的忠实拥护者,就算他今天死在了大殿内,那也是为叛乱尽忠,死得其所!”
他的话像一记重锤,告诉了在场的所有贵族:他既可以行驶仁慈,也随时能够降下正义,而生死的界限,只在他的一念之间。
“而这位精明的墙头草,”尤安看向瓦勒伯爵,“你确实很擅长审时度势,伯爵,但有些东西是算计不来的,比如说你此刻体内的毒素,又或者我此刻的心情。”
瓦勒伯爵的喉咙里发出呜咽声,平日里眼里的精光此刻剩下的全是对死亡的恐惧,和对面前未来国王的畏惧。
尤安直起身,目光再次扫过全场。
“忠诚不绝对,便是绝对不忠诚,诸位,是时候做出选择了,是坦白从宽,得到解药和宽恕,还是抱着侥幸,赌一赌我的耐心,以及你们的运气。”
总管这时从侧门而入,走到尤安面前,小声在他耳边说道:“殿下,医生说那瓶不是什么解药,就是一瓶普通的水。”
“什么?!”尤安皱眉。
那死女人竟然敢耍我?!
他愤怒地锤了一下墙壁,思索过后,把第一瓶解药交给了总管,大声说道:“让医生按照这个解药来配药,配好的第一瓶就交给我们的马尔曼男爵。”
马尔曼跪在地上痛哭,侍卫上前把他带下去进行审讯。
清算持续了整整一天,有的毒发,死在了大殿,有的顺着台阶,用情报和忠诚给自己换来了一条生路。深夜,诺瓦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兰伯特府上。
他的妻子波西米早就站在大门前等待,看到诺瓦的身影,轻轻舒了一口气。
诺瓦倒是没什么兴致,他没有回应妻子的询问,转身上楼回到了卧室,黑色的卧室门把身后的波西米隔绝在外。
“没事……”波西米深呼吸,平复着自己的情绪,“大人只是累了,我们……明天再来看他。”
诺瓦独自一人坐在卧室的沙发上,透过昏黄的烛光,抬头看着面前巨大的油画。
她不会再回来了……诺瓦蜷起手指,神色痛苦地抱住了脑袋。
波西米日日在诺瓦的房门前驻守,执事贝托尔德把那晚发生的事情全部都告诉了波西米,也包括那个魔女。
“那……诺瓦有下令派人去找那个魔女吗?”波西米忍着心痛,问道。
“没有,”贝托尔德说道,“大人说,魔女不会再回来了。”
“那他……还有说什么吗?”
“大人什么都没说,不过依我判断,”贝托尔德压低声音,“黑狼出现救魔女时,大人就已经放弃了。”
第三天的夜里,诺瓦推开了房门,波西米靠着门外的柱子浅浅睡去,侍女正拿着一件长披风从楼上房间下来,刚一过转角,就看见诺瓦正蹲下身,无奈地帮波西米把额前的碎发捋到了耳后。
侍女愣在原地,不知道该不该上前。
身后赶来的贝托尔德则没有那么多的顾虑,直接上前向诺瓦鞠躬行礼。
“把油画摘下来吧。”诺瓦轻声说道。
“那这油画……怎么处理?”
“烧掉。”诺瓦把沉睡的波西米抱了起来,转身走进了卧室,“把夫人的东西都拿过来吧。”
侍女开心极了,转身就上楼收拾波西米的东西。
只有贝托尔德站在原地看着主人诺瓦,想说什么但迟迟没开口。
诺瓦把波西米轻轻地放在了床上,给她盖好了被子:“她说得对,我也会有自己全新的世界。”
再后来,尤安顺利继位,继位的当天,冷着脸娶了安林珀公爵的女儿阿莉亚。
在婚礼上,他澄清了三十年前魔女的冤案,并处置了跟安林珀一起谋划种族实验的贵族们,星迁会也派了大量的人,去往西部巴达尔城,跟分会长塞莉一起清剿留存在沙漠里的实验基地。
秩序厅和治安官被重整,国王亲自给当晚奋战杀狼的骑士和侍卫们颁布荣誉,特批新上任的治安官亲自跨城调查关于贝伦斯·马特亚里斯的死亡案件。
普拉尔和伊露西依旧每日去参加合唱训练,她们把室友格蕾丝的东西收在了一个箱子里,迎接了新的室友加入。
一切都在步入正轨。
关于黑狼,波利并没有把自己的发现告诉星迁会内部的人,只是淡然地继续自己团长的工作。但有目击者还是把这个消息传到了艾登的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