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一次的事,如同一道警钟,敲响了她浑浑噩噩的心,唤醒了她从未真正响起的危机感,世界真的会离她而去,如今那个时间离她已经不远了。
她必须要离开。
她必须!离开!
她不能接受她的一切都被粉碎,无论在她面前还是不在。
不是没有听说过那些世界毁灭的惨状,甚至她还亲眼见证过,可是他们展现在岁生春面前的姿态太过有欺骗性了,在无尽的争斗之中,世界直接化作齑粉,连同着那个人一起。
让她误以为,世界会在过于强劲的争斗中毁灭,也导致了那些年她总是飘荡在外,从不回家,就是怕将争斗带回家里,然后家没了。
即便后来,她知道了这里的规则,除了毁灭,没有人有资格消灭世界。
即便后来,她想明白了,那次的消失很有可能是毁灭在背后作祟,也很难讲毁灭跟世界的毁灭联系在一起,依然将争斗与其关联着。
那样固执的想法,最终在血淋淋的事实中化作一滩烂泥逝去,还没怎么出手,她的世界就折了一大部分。
海中,岁生春紧闭双目,眉头紧蹙,忧愁极了。
时间一轮一轮流转,如同岁生春心情一样混乱的时空渐渐规律下来,找回了日月轮转与季节变换的节奏。
时间若白驹过隙,等所有人都回到自己的岗位,已经是夏末了。
两个季节都快过去了,除岁生春以外的所有人围在篝火边面面相觑。发现异常发生之后自然要先搞清楚,于是理所当然,他们来到了农场,这个已经被默认为开会地点的地方。
可是最重要的那个人还没来。
在场的其他人对于突然之间流逝掉的时光一无所知,只能在篝火旁吃着食物闲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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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的岁生春,还在海洋之中沉睡着。
耳边传来阵阵海浪敲击岸边石块的声音,眼睛还没睁开,意识已经有了模糊的感觉。
突然,一双黑色的眼睛睁开,眼神锐利,似乎要化作实体的刀片将人刺伤。
岁生春睁开眼,只见到淡绿色的世界,自带一种清透非人感。
她怎么在水里?
眼神游移在周围的绿色世界中,她正漂浮在水中,四周没有任何可以借力的东西,正孤零零地飘着,她一动弹,立刻就向下落去,直到落入海底,脚踏实地。
看着空无一物的水中,她想起来了,原来是换地方了。
水中的世界要比水上的世界要生成得晚一些,毕竟这个模拟游戏制作的时候就没有考虑过水底,只要里面有鱼可以钓就行了。
里面其他的水草、珊瑚还有螺贝那些是在漫长的时间中,它们自己演化出来的。
透绿色的海底,反射着外界的光,没有任何阻挡物,直接照耀着海底,显得格外清透,什么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但她没有心情去欣赏这难得一见的美丽,她还在为失去感到悲伤,心中正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
海面上也泛起细小的涟漪。
雨落下来了。
原本还在农场内聚餐的众人见这天色,也不便在没有主人的情况下进入她的家,就只好告别彼此。
聚餐的食物倒是都已经吃完了,也不算没有收获。
岁生春一步一步行走在海底,没有呼吸,眼睛正常睁着看向前路,就好像在陆地上行走一样,此刻的她比任何时候都不似人类。
她或许知道自己的模样,或许不知道,但她都没有那个心情去管了。
清透的海底在雨水落下之时就开始浑浊起来,可光依然存在,没有被云遮住光彩。海水中不断从底部激荡起来的砂砾在光线之下格外明显,越向岸边走,海水越是浑浊,飘荡的砂砾也就越多。
行走在这样浑浊的水中,岁生春仍是坚定地向前,似乎环境完全影响不到她,不多时,她的身上就覆盖了厚厚的一层沙。
抵达岸边,海岸线上,一颗狼狈的头冒了出来,沙粒均匀涂布在那颗头上,给绸缎般的黑发抹上一层阴霾,只有水中还能看出几分原本的模样。
碎发贴在苍白的脸颊上,那人的眼神恍惚,但是方向却很是确定,一路直线前进,走上岸。
越来越靠岸,长发与衣物都贴合着曲线,滴滴答答地往下滴水。
牛毛小雨下在海面上,留下几不可见的涟漪,可数量多了,原本极为细微的涟漪也能将整个海面的平静完全扰乱,只能看到波涛不定的起伏。
但是也同样落在她的身上,睫毛为她挡住了不少的雨滴,可终有力不可逮之时,落进眼睛里,她终于眨了一下眼睛,活人气回来了一瞬间,但下一刻又平静下去。
绵软的沙滩上面,一行深深的脚印自海中行来,最后停在沙滩上堆放着的破烂们面前。
岁生春摸上那个最大的绿色圆球,完全被水草缠绕起来了,似乎只是普通的海底植物,只依靠感知与□□的探查,完全看不出来里面的东西。
这里面,是她的过去。
还有……
岁生春转头看向旁边蹦跶得正欢的鱼,应该是她转移核心的时候一起转移的。
将沙滩上的所有东西都清空,回到它们应该回到的地方,沙滩瞬间恢复往日的和谐,拥挤不再。
而她也可以回到农场,继续原来的计划。
只是……她看了一下沙滩北方的路口,她还不想回去,心里闷得慌,想要好好休息一下。
在越发磅礴的雨水中,雨水顺着她的长发落在地上,整个人在雨中显得那么的苍白脆弱,摇摇欲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