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烦你了。”清禾露出甜美的笑容,牵起江允儿的手,“这是我的好友,要去码头送我一程。”
感受到掌心的冰凉,江允儿才知道,她也在害怕,悄然回握住她的手。
女军官没有回答,笑意不达眼底,扫视了江允儿一眼,轻微点了点头。
于是,在众人的注视里,清禾提着皮箱和江允儿往南校门走去。
皮质的军靴在身后出有规律的响声。
路边站着三三两两的日军,打量着两个女学生,眼神不怀好意。
终于,来到了南校门。
有一辆价值不菲的老爷车早已等候多时。
驾驶室里的男人一身昂贵西装,面色严肃,颇有威严。
女军官透过车窗,确认了开车的男人,正是苏萧山。
苏萧山朝她点头示意,女军官毕恭毕敬地行了军礼,便转身离开了。
“来,快上来。”
清禾爬上车后,招呼江允儿坐上来。
江允儿的目光与苏萧山严厉的眼神交汇,还是坐上了车。
车子在路上前行,车内一阵寂静。
“你是清禾的同学?叫什么名字?”
苏萧山突然开口问道,沙哑的声音带着一丝探究。
“父亲,她叫小荷,我们是一个系的同学,是去富祥码头接人的,顺路捎她一段。”
清禾突然抢答,神色掠过一抹紧张。
“哈哈,小荷,和清禾你的名字很像,但下次我问别人话时,你切记不要抢答,不礼貌。”
苏萧山语气平和说道,不经意间带着训斥的意味。
“是,父亲。”
清禾低下头,悄然从宽松的袖子里扯出一本书,递到一旁的江允儿手上。
江允儿接过还带着温热的书,只瞥一眼,就立马收了起来。
这就是夹带着日伪名单的书。
“吱呀!”
车停了下来,苏萧山漠然地说,“小荷同学,前面就是富祥码头,就送你到这里了。”
江允儿与清禾相互凝视,这段路程,原来这么短吗?
清禾的双眸泛起泪光,她压制住哭腔,高兴说道,“去吧!祝你顺利!再见。”
心脏微微的酸涩,江允儿点了点头,轻声道,“谢谢你。”
望着绝尘而去的老爷车,她想起一段话。
有些人的出现,只是为了陪你一段旅程,无论是继续结伴前行,还是在下个分岔路口分道扬镳,都是命运使然。
码头的入口被铁丝网包围,一群日军在码头严防死守。
江允儿刚走到码头入口,两个穿着黄呢军装的日伪军官就横了过来。
领头的矮胖军官留着仁丹胡,军刀鞘在雨里磕出沉闷的声响,他身后的翻译官尖着嗓子喊:“站住!良民证拿出来!”
林晚秋的心跳猛地撞在胸口。她刻意放慢动作,从帆布书包里翻找证件——那本贴着她一寸照片的良民证,是上周在弄堂保甲处花三块银元办的,封皮上“大日本军占领地”的字样刺得她眼睛疼。
矮胖军官接过证件,粗糙的手指在照片上反复摩挲,另一只手已经伸向了她臂弯里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