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那影子彻底消失在村口的拐弯处,才慢悠悠地转身走回院里。
一推房门,就见苏眠眠趴在桌上,额头几乎贴着纸面,笔尖飞快地划动着。
她正埋头抄写《种植草药大全》,连他们进来都没抬头。
纸页翻动的声音沙沙作响,像春蚕食叶。
谁能想到,竟撞上这么一大笔生意?
一夜之间,小村子成了京城贵人眼里的书香之地。
她怀里还紧紧抱着沉甸甸的银两,沉得压得她胳膊麻。
她手抖都不敢抖,生怕一个不小心,眼泪掉下来,把刚写完的书页弄湿了。
那可就白忙一场了,一页页心血,全都泡了汤。
她硬憋着,仰着头盯着屋顶的横梁,把眼泪一滴一滴咽回去。
喉咙苦,鼻尖酸。
只敢悄悄吸鼻子,不敢出一点声音。
她不能哭,也不能停,更不能辜负这突如其来的希望。
从那天起,直到中秋,她连屋门都没踏出一步。
整日窝在房里,抄啊抄,写啊写,手指磨出了茧,眼睛熬出了血丝。
终于,她用那一笔一划,把小书房的半边墙给填满了。
书架层层叠叠,整整齐齐,全是她亲手抄录的书。
今天阳光正好,秋日的光线斜斜地照进窗棂。
她伸了个懒腰,骨头咔吧响了一声,腰酸得像是刚扛完一袋百斤重的米。
她揉了揉太阳穴,望着窗外了会儿呆。
哎,中秋节啊,一年就这一次,团圆的日子。
总得出门走走吧?
不能一辈子困在这屋里,像个书奴似的。
乡亲们还会以为她被字给吃了呢。
她瞥了眼储物柜里那八百两银子。
卖书赚的、卖兔肉攒的,每一分都是她起早贪黑的血汗钱。
那银子整整齐齐地摞在柜角,用红布包着,压着一张记账的纸条。
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收支明细。
看着那一小堆白花花的银锭,她心里终于踏实了些。
至少,小书房不是空的了。
抬眼一瞧墙上挂着的铜钟,钟摆还在轻轻晃动。
指针才刚过八点,天光大亮,晨风还带着露水的气息。
早得很,日头还没晒到屋檐。
这样的时辰,最适合出门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