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实在是太……‘高兴’都没办法准确形容她此刻的心情。
人生四大喜之一:他乡遇故知。
她的这个故知,还是旧爱,还是一份等了二十八载的失而复得。
不知是情感压抑得太久,还是现在这具年轻的身体荷尔蒙旺盛,舒纫兰又失眠了一晚上,第二天白天几乎静不下心来工作。
她承认自己有些失态了,却没办法不提着一颗心,扑通扑通地撞了一整天。
下午她请了事假,提前两小时下班。
回来洗了个澡,换上了一条黑色的丝绒旗袍。
这是她上个月在中环的古着店淘来的,五十年代的老款式,高领盘扣,收腰的设计勾勒得曲线窈窕。
对于现在二十出头的她来说,这件衣服有些老气了,但她今晚特意选了这件。
她将长挽成低髻,插上一支黑檀木簪。
深蓝色的宝石项链瀑布般在颈间垂下,显得她修长的脖颈更加凝白如玉。
这一身打扮,与她平日的样子不太一样,不像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却更像前世的她。
如一株雍容高贵的白兰。
舒纫兰的手指抚上颈间的项链,眼中遐思。
霍屹特意提醒她戴这条项链去,是因为他也认为,这一切的缘分实在太奇妙了吧。
她查拍卖会的时候,看到这条项链的名字叫‘深海’。
——多像他们之间的感情,深沉又汹涌。
冥冥之中,霍屹将这条项链送给了她。
曾经,她以为自己穿越到这个陌生的世界,是为了帮命途多舛的原主,弥补遗憾。
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了,自己是为他而来。
“叮”——电梯门在顶层打开。
整个餐厅空无一人。
长长的大理石走廊摆满了烛灯,暖黄的光晕在地面上投下一颗颗细碎的光斑。
舒纫兰沿着烛火往里走,如同踩在星河之上。
整面墙的落地窗外,维港霓虹璀璨。
光影交汇处,一道黑色的身影,独自临窗而坐。
或许是烛光晃人眼,就这样远远望着这个侧影,舒纫兰的眼眶就不受控制地热。
霍屹罕见地穿了件黑色皮衣,不似平日里单调板正的西装,额前的碎也全部撩了上去,露出凌厉的眉骨,与平日里高冷深沉的霍总判若两人。
舒纫兰却不觉得陌生,仿佛看出了几分他从前的模样。
像那个刚上战场,鲜衣怒马的少年将军。
“嘀咚——嘀咚——”的高跟鞋声慢了下来。
不剩几步路了,舒纫兰却忽然有些不敢走。
曾经,万人之上的位置,都能从容走上去。
此刻,却难以自抑地收紧了呼吸,脚下虚晃。
她想起了漫天红枫中,卫屹倒在她怀中,任凭她怎么哭喊怎么嘶叫……
他就是永远地走了。
她曾对着他冰冷的身体过誓,如果上天能给她再来一次的机会,她不会再让他一个人看不见希望地默默付出。
她愿意承受史书千古的骂名;
愿意承受世俗万遍的奚落;
也不愿意再看一遍他落寞的眼神。
难道是上天听到了她的心声,让这一切实现了吗?
她根本不敢相信,他们还能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重逢。
蓦然间,霍屹转过头来。
窗外,维港的灯火给他的脸部轮廓镀上了层冷光,那双黑色的眸深得像古井。
四目相对间,舒纫兰的脑子完全空白。
过了有半分钟,她才又恢复到优雅从容的模样,缓步走近。
“阿屹……”
她几乎是颤抖着喊出这个藏在心底五百年的名字。
霍屹的嘴角勾起一个轻佻的弧度,嗓音低冷,“舒小姐认错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