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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 金毛犼归乘普贤圣心经法道悟五蕴空(第2页)

殿外清风无力,而室中泠然生惬。窗上的明瓦滤去炎炎赫日,有流萤般的光影浮动在凤眼竹帘下的白玉坠上,随着帘幕微动卷去霭霭紫檀香雾。

斯室之设,原为他经长十余年最熟稔不过,然而此刻,他的思绪有一刹那的恍神,仿佛又回到了幼年之时。那时他每每下学回来,总是最期盼能早些回到慈宁宫中见到皇祖母。而皇祖母也必也叫竹霜姑姑在银吊中温着他喜食的汤羹。冬日是冰笋獐茸羹,夏日是雪藕莲子羹……公西韫驻神,不愿再想下去。

“嗳呦万岁爷,您来了怎么不叫人通报一声?”竹霜正掀了帘子出来,见公西韫杵在门后岿然不动,不由吓了一跳。

“皇帝来了?快让他进来。顶着日头赶过来,莫累坏了。”屋里传来一道慈蔼的声音。

公西韫几乎是踱着步走去,全然没有甫才在唐福宫的毅然决然。

“孙儿给皇祖母请安。”

太皇太后眼角含笑:“快起来坐罢。”

公西韫度其欲难,然后坐了半晌,茶也添了一轮,却只听她拣着宫里宫外的琐事说了两件,甚有闲谈之态。而后似乏了些,又命宫女取了天方国的叆叇来,取了案上摊着的《心经》悠悠阅来。

经过这时,公西韫心里的惴惴已去了大半,见此眉心微曲,又实不明其意,亦不好擅走,遂开口道:“皇祖母……”

而彼时太皇太后却已视书卷一处出声念了起来:“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念罢,她放下书卷,指尖轻轻点在“五蕴皆空”四个字上来回摩挲,透过水晶片望向皇帝,语气平和却带着穿透力:“世人多道,这‘五蕴’里的‘色’与‘名’最是能困住人,依皇帝看如何?”

公西韫心头微紧,不敢贸然接话,亦不好回之,忖度未几,平声道:“皇祖母参得透彻,孙儿愚钝,只知这‘空’字,是劝人放下执念。”

“你说的不错。鸠摩罗什道‘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芸诸位生因五者和合而起心念,也因五者散而见真彰。可是皇帝啊,大道言放下执念,你却偏要给自己套上‘执念’的壳。”

太皇太后端了烷桌上的建莲红枣羹,用银匙徐徐舀动,漫不经心地看着汤中浮沉的红玉,“太医院里一个从衢江而来籍籍无名的小太医,有谁会留意。更不会有人把他和当年太子去衢江赈疫联类而及。的确不失为一个可塑之才。这‘名’与‘实’,就是皇帝给自己造的执念。龙体的盛衰之状自然不能为常人所知,更何况是御脉隐疾。也难怪曹操多疑,有华佗针鬲,病随手而差。华佗却以远家思归为由一去不返,欺君是一,忌才又是一,实是该防,该杀。一代神医尚且如此,何况是个小小的院使?”

公西韫眉心一跳,微微垂眸:“段太医是皇祖母亲自任命的太医院使,一双妙手略不世出,素来得皇祖母器重。”

太皇太后一笑置之:“得哀家器重,又不是得皇帝器重。是了,想来是皇帝嫌哀家这个老婆子管得多了,怕哀家手伸得太长,所以不得不防着哀家。不怪皇帝要多心,原是哀家不好。”

公西韫默然须臾,抬眸恳切:“日月天地明鉴,孙儿并无存心欺瞒皇祖母之意。只是谨念皇祖母年事已高,恐贻重忧,故而不忍托以实情连累祖母操劳,以生儿孙不孝。孙儿,”他定了定,语间多了丝决毅,“嗣后诸事,孙儿自会向您一一禀白尊前,断不有失。”

太后的脸上现出恬淡的笑意,悠然道:“哀家一把年纪了,知道不知道,又有什么要紧。归根到底,皇帝才是一国之君,万事有皇帝思量着就行了。”

她取下目镜,缓了缓神,漫然长吁:“哀家是年纪大了,却也不是不中用了。哀家的眼神不大好,可心里还亮堂着。许多事,哀家不是不知,只是不说罢了。哀家与皇帝是嫡亲的祖孙,又一手照看着你长大,哀家知道你坐在这个位置的不易,哀家打心底心疼皇帝。只是江山为要,权衡为道,真亦做假,假亦做真。真情也好,虚名也罢,哀家只不愿看到你这个皇帝做得太苦太累。但你若只一心驻在自己精心研磨的宝壳中,天长日久,便是将真情远远隔在外头,徒自伤己,更寒了身边人的心。皇帝,你可上算么?”

帝王脸上的血色一点一点地褪去,又一片一片重新覆上神采。无论是恭谨还是诚服,在这一刻都瞬尽化为了乌有,斯时斯景,此般全然显得乏力而色枯,徒然而可笑。只能让他的心底泛出无限的哀愁与愧疚,漾起诸般酸楚与感惜。他们固为太皇圣主,却亦为祖孙骨肉。而当此境,孝悌之义更为昭然若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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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缓缓下座,跪于太皇太后身前。这不仅是天家尊别所至,更为祖慈孙孝之深。他抬手深深揖行一礼,喉中略带沙哑:“孙儿不敢忘却祖母敦敦如诲,自当深铭于心,日日怀勉,不容有忘。”

太皇太后慈穆的脸上端着平和的笑意,而眼尾的笑纹里却暗含了一分难言的苦涩。然而这份苦涩,也只当如莲芯一般深深地埋在心底,一日不得昭然于心,便一日讳莫如深。

她弯腰搀起皇帝,口气越温和慈蔼,似是祖孙闲谈一般:“你心里牵念祖母,祖母也是百般地心疼你。你身边要有可靠的人照顾,祖母才能安心。若皇帝身边尽是些行事草莽之徒,有朝一日才伤了皇帝,可叫哀家如何能放心得下?死后又有何颜面对公西家的列祖列宗。”她说着红了眼眶,衬得眼尾处细碎的纹路显现出几分凄凉的态势。

公西韫心里微微一搐,他垂下头,脸上的神情看不真切:“孟长沐私泄圣躬脉案,办事不力。因如今正为玥宝仪安胎护脉,为保皇嗣无虞,暂且迁移不得。待龙胎安然落地,孙儿会遣他出宫。”

太皇太后淡淡颔:“你信不过段太医不要紧,却不能信不过哀家。哀家同你是亲祖孙,看着你长大,莫非还能存了害你的心思不成。不中用的人自该远远地打了出去,也免得叫人利用,在宫里行那些为虎作伥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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