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言的诱导加上林郁的精神力控制,繁杂的念头不断地在亚伦脑海中交织,像无数根线,将亚伦拉扯着拖向林郁想看到的结果。
他根本没有给过亚伦选择。
亚伦的回应是迅速抽出配枪,然後毫不犹豫地对着自己的脑袋扣下扳机。
砰一声闷响。
亚伦却没有倒下,他依旧存在感知,只是一只耳朵已经因为巨大的能量冲击失去了听觉,嗡鸣声替代了那些循循善诱的低频呢喃。
一捧温热的血溅在了他的脸上,浓烈的血腥味冲进他的鼻腔。
是林郁瞬移过来,直接用手掌堵住了枪管甩开。
他的身体强度与常人不一样,但是无论如何这样近的距离被热武器冲击,哪怕是他也不可能毫发无伤。
那只原本白净修长的手现在几乎没了原本的形状,像是被火灼烧过的枯木,红与黑交织着,骨茬暴露在外,让人看一眼都作呕。
“你要干什麽?”林郁质问。
一种明晰的愤怒出现在了他的脸上,倒是比刚刚阴森森的神色看着清醒。
亚伦很平静,像是早预料到了这样的结果,他笃定地说:“你其实预料到了我会做什麽。”
林郁脸色更难看,但没有反驳。
从一开始他就知道自己的想法不会被另外两人支持,甚至从亚伦出现在这个空间中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骗不过他。
但他还是怀着微末的希望这样做了,同时做好了对方与他对抗的准备。
现在看来,亚伦真的选择了他设想中最激进的方法。
“为什麽……”林郁轻声问,“活下去不好吗?”
亚伦听不见他的声音,只能靠读唇语知道林郁在说什麽,他的眼睛漆黑专注,与林郁越来越悲伤痛苦的神情对比,几乎显得冷酷了。
“在这件事上,你绝对不会成功的,”亚伦宣判,毫不留情,没有一点讲价的馀地,“不管你心里存着什麽侥幸,现在由我告诉你,不可能。”
如果别的什麽人,站在这里和林郁说不可能,林郁绝对会嗤之以鼻。
可他不是别人。
林郁眼睛睁大,瞳孔震颤,眼神破碎得仿佛要淌下血来,但他还是强撑着咬住了牙,“我不信,这是很重要的事,我——”
“林郁!”他的声音被亚伦打断了,斩钉截铁的,“林郁,你认清楚,我是比你更有资格做出这种判断的人。”
无从反驳。
因为这是事实。
短暂的沉默後,林郁像是屈服了,小声说:“那花海,至少让她活下去。”
亚伦依旧冷酷,“这样只会让她恨你。”
那就没有办法了吗。
林郁像是被卸掉了支撑的脊骨,低下头,无声呕出一大口鲜血。
“还没有到这一步,”亚伦在他的耳边低语,
林郁愣愣地看向自己近在咫尺的恋人。
“林郁,”亚伦郑重地念他的名字,“不要逃避了,你现在只剩下一条路,你还剩下一条路。”
他掐住了林郁的脸颊,迫使林郁不能避开他的视线,他每句话都说得无比认真,就好像从他嘴里说出来的东西就是铁律与真理,“林郁,人不需要确定一件事百分百成功才去做,失败是常事,我们都做好了和你一起承担所有结果的准备。”
“可是……”林郁表情空白。
“没有可是,”亚伦轻轻摇头,他的眼神忽然又变得很温柔,“而且,其实你知道应该怎麽做,对吗?”
“你爱我,你了解我,这是我们两人之间的关系,除了你之外,我也有资格做出同样的判断,”他循循善诱,这一刻仿佛拥有绝对精神力掌控的人变成了他,“你可以的,我向你保证。”
林郁肉眼可见的动摇了。
“给我一把枪,”亚伦低声说。
一把装满了子弹的枪械快速在林郁手中成型,沉甸甸的重量落入他的手心,他根本没有思考,直接将这把枪递给了亚伦。
林郁依旧愣愣的看着他,像是还没反应过来。
直到亚伦干脆地上膛,然後将枪口再次抵上了自己的脑袋。
林郁立刻去推他的手。
但林郁濒临绝望,意识一片空白,几乎站都站不住,又怎麽对抗亚伦的力气。
“你知道我要做什麽吗?”他残忍地拉住了林郁仅剩的手,强迫林郁和他一同握住了这把枪,这时候林郁反而退缩了,试图抽出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