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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第1页）

苏尘珩身在炼狱与云端浮沉，安琛轩若未闻，癫狂如赴死别。

檐外雨疾，掩尽殿内呜咽，烛影摇红

昧旦，苏尘珩觉身若碎瓷，微动辄痛。榻侧余温尚存，见安琛轩坐观其颈痕，目底隐现柔漪。

“醒了？”安琛轩抬手，指尖轻轻抚过他的脸颊，动作轻柔得不像个疯批，“喝些蛊花蜜水。”

苏尘珩别过脸，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安琛轩回苗疆去……”这句话耗尽了他所有力气，喉咙火辣辣地疼。

白日里，他强撑着在御书房处理奏折，每一次落笔都疼得指尖发颤，慕言看着陛下苍白的脸色，默默在一旁研墨，不敢多问。

夜幕降临时，苏尘珩回到寝宫，刚卸下沉重的朝服，便被安琛轩从身后紧紧抱住。

对方的气息带着蛊草的清冽，将他整个人包裹其中。“尘珩，别赶我走。”安琛轩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下巴抵在他的发顶，微微颤抖。

苏尘珩闭上眼，泪水无声滑落：“安琛轩回苗疆去……这是命令。”

他转过身，主动吻上安琛轩的唇，这个吻带着诀别的苦涩，带着苏氏皇族不得不有的“狠心”。

安琛轩愣了一下，随即反客为主，吻得又狠又急，像是要将苏尘珩的气息全部掠夺，直到两人都气喘吁吁才分开。

“我会走。”安琛轩舔了舔他红肿的唇，指尖抚过他心口的红痕，“但你要记住，你身上有我的蛊，敢负我，就让你日夜疼不欲生。”

他看向门外，“念尘还在偏殿等着，我带他一起走。”

苏尘珩没有睁眼，只是轻轻点头。

安琛轩抱着安念尘离开时，小家伙还在睡梦中咂嘴，颈间系着半块疆心蛊佩，与苏尘珩的那半遥遥相对。

宫门关上的瞬间，苏尘珩心口的锁情蛊突然一阵抽痛，疼得他蜷缩在龙榻上，泪水再也忍不住，浸湿了枕巾。

长子问情

暮春的风卷着柳絮扑在太和殿的朱漆窗棂上，苏尘珩指尖捻着那枚疆心蛊佩，红玉被体温焐得发烫。

佩上缠枝纹间藏着的细小红线，是安琛轩当年用苗疆韧草编的，三年来被摩挲得光滑如缎，像极了那人总缠着他说话时的温柔语调。

“父皇，吏部的折子堆成山了。”苏承疆轻步进来，将新沏的雨前龙井搁在案边，目光落在皇帝指间的玉佩上，欲言又止。

苏尘珩回神，将玉佩拢进明黄袖袍：“北宁那边有动静？”他昨夜批阅军报至三更，北宁铁骑已在边境集结，矛头直指苗疆，这绝非偶然。

“三皇叔今晨递了折子，说愿领兵支援苗疆。”苏承疆压低声音，“靖太王让人递了密信，说曜太王暗中与北宁王有书信往来。”

案上的烛火猛地跳了跳。苏尘珩望着宣纸上江山永固”的朱批，指尖泛白：“他倒是会挑时候，苗疆族中精锐尽在南疆腹地，此刻北宁来犯，曜太王请缨支援，分明是要借刀杀人。

“父皇？”苏承疆抱着棋盘从暖阁跑出来，太子朝服的下摆扫过地毯，带起一阵桂花香，“慕言哥哥说您又在想苗疆的王叔了。”孩子举起颈间的疆心蛊佩，“儿臣戴着这个，就能替父皇陪着王叔吗？”

苏尘珩接过玉佩，指腹抚过上面的红玉——这是三年前安琛轩离京时，分给他和两个孩子的子母佩，一损俱损。

他低头看着儿子眼角那颗朱砂痣，喉结轻滚：“承疆记住，这玉佩不仅要护着你，将来还要护着你弟弟。”

话音未落，殿外传来急报声。羽林卫统领掀帘而入，甲胄上还沾着晨露：“陛下！北宁五万铁骑突袭苗疆北境，安圣疆主被困黑风寨！”

苏尘珩猛地起身，龙椅扶手被按出深深指痕：“曜太王呢？”

“曜太王已率三万京畿卫出发，说是要‘星夜驰援’。”

“驰援？”苏尘珩冷笑一声，转身取过墙上的佩剑，“他是去收尸的。”

三年前安琛轩为护他登基，在苗疆布下的防御阵图，曜太王当年借着“研习边防”的名义抄录过一份，此刻北宁军的进攻路线，分明是照着阵图弱点来的。

“陛下要亲去？”慕言急忙上前，“京中不可无主，太上皇还在养病……”

“阿琛在黑风寨。”苏尘珩打断他，声音冷得像冰，“那里是苗疆最后的防线，破了，整个南疆都要落入北宁之手。”

他走到殿门处，忽然回头，“传朕旨意，靖太王监国，玥姑母调羽林卫守皇城，你随朕亲征。”

三日后的雁门关，苏尘珩率领五万禁军星夜兼程。行至半途，他忽然按住心口低咳，唇角溢出的血丝染红了帕子。

怀中的疆心蛊佩烫得惊人，红玉上竟浮现出细密的裂痕——安琛轩出事了。

“陛下！”慕言急忙递上丹药，“再往前就是瘴气林，需让向导探路。”

苏尘珩吞下丹药，翻身上马：“不必。”他从袖中取出一卷羊皮地图，上面用朱砂标注着苗疆的秘密通道，“这是阿琛当年亲手画的，说若有一日皇城危急，便从这里走。”

如今却是他要循着这条路，去救那个把后辈都交给自己的人。

穿过瘴气弥漫的密林，空气中飘着蛊虫特有的腥甜。

苗疆圣女带着族人在山口等候，见到苏尘珩时，银饰叮当作响的手都在颤抖：“陛下，您可来了！圣主为护寨中百姓，被北宁军的毒箭射中，曜太王的人……就在寨外驻扎，说是要‘待圣主伤重再进攻’。”

苏尘珩握紧缰绳，指节泛白：“阿琛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