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度。
那一点点残留在黄铜弹壳底部的余温,扎进了陈舟的指尖,也扎进了他的脑子里。
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了。
手电筒那道惨白的光柱,凝固在向下的石阶上,照着那个半截脚印,照着陈舟捏着弹壳的手。
“这……这是……”瘸腿李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他死死盯着那枚小小的黄铜东西,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枪……子弹壳?”
没人回答他。
空气里只有几个人粗重的呼吸声,和那股从深处吹上来的,混着铁锈和湿土的阴冷气味。
江河的反应最快,他一个箭步上前,半蹲在陈舟身边,匕横在胸前,眼睛像鹰一样警惕地扫视着下方无尽的黑暗。他的视线落在那个脚印上,眉头瞬间锁死。
“式作战靴的底印,”他压低了声音,语极快,“但花纹有细微改动,磨损的位置也不对。不是咱们部队的人。”
陈舟没有说话,他将那枚弹壳凑到眼前,借着手电的光仔细看。弹壳底部,有一圈清晰的刻印。
一句话,让瘸腿李的心彻底沉到了底。
不是自己人。
是敌人。
“他们……他们就在前面?”瘸腿李哆哆嗦嗦地问,他往后缩了缩,恨不得把自己塞进石壁里,“刚……刚才开的枪?”
陈舟站起身,没理他。他捏着那枚还有余温的弹壳,目光穿透黑暗,望向下方。
枪声。
他们谁都没有听到。
这说明这条通道的结构很古怪,声音根本传不上来。
也说明……开枪的地点,离这里,还有一段不短的距离。
可这温度……
陈舟能清晰地感觉到,那点热量正在从自己的指尖飞流逝。最多,不过三分钟。三分钟前,有人在这里,或者经过这里,留下了一个脚印,和一枚滚烫的弹壳。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掉下一枚弹壳?
除非他是在奔跑,在上楼梯,在逃命。子弹打完,枪机自动后坐,弹壳跳出来,他根本来不及,也没有心思去捡。
他在被什么东西追。
“不对……”
一个轻微的,带着极度困惑的声音,在陈舟身后响起。
是庄若薇。
陈舟立刻回头。
只见庄若薇正靠在江河的搀扶下,脸色比刚才更加苍白。她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在微微颤动,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怎么了?”陈舟走过去,声音放低了些。
“这里……”庄若薇的嘴唇动了动,声音很轻,像在梦呓,“很乱……这里的‘记忆’……很混乱……”
她抬起一只手,有些无力地指向陈舟刚才蹲着的位置。
“开枪的人……他很害怕。非常、非常的害怕。”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仿佛亲身感受到了那种恐惧,“他不是在攻击什么人……他是在……驱赶。”
“驱赶?”江河的眉头皱得更紧了,“驱赶什么?”
庄若薇摇了摇头,她的表情痛苦起来。
“我看不清……那东西……没有固定的形态。开枪的人……他把那东西从石头的记忆里惊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