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是顾瑾的班主任道:“顾瑾与顾珩虽不在一个班,但顾瑾很依赖顾珩,顾珩如何,他也如何。顾珩花三份心思就能做到的事,他却花了五分心思也不及。若家主能想办法叫这孩子收心,他不论如何,也不会只有二十六名。”
最后是顾瑀的班主任说:“顾瑀……家主,请恕在下直言,顾瑀修炼天赋或许不错,但他在其他方面,却绝不聪明!作为他的老师,我们都看得出来,他有在努力的学习,只是能力确实有限……他这个四十三名,还是靠他修炼的等级来拉的分。小小年纪,已有开一境中期的修为,可见他确是个不可多得的天才,但天才或许都有偏长……”
顾鉴道:“若按他现在的速度,恐怕他十岁能突破化一境,也未可知。只是什么样的天才,能只会修炼,其余都不擅长的?修士直到合一境都不存在太大的瓶颈,只需静心苦修即可,可之后却需要仔细体悟红尘百态,方得机缘,他若是真脑中空空,只知修炼,我不信他将来能成什么大能。”
奚未央的情绪倒是淡定,他道:“人生路很长,虽说三岁看老,可长大后泯然众人的亦是数不胜数。随他怎样去走吧。若实在天资不济,平安康健便已是极好了。”
顾鉴:“……”
顾鉴知道奚未央说这话的缘故,一来或许是因为他真的年纪长上去,对小辈的事越发不较真了。二来,便是顾瑀的老实天真,很难不让奚未央想起沈不念,爱屋及乌,奚未央说只想他平安康健,便是真的只想他平安康健。——一辈子做个被兄弟和妹妹关照的厚道老实人,也没什么不好。
退一万步来说,顾家那么大,也不是养不起人,只要顾瑀品性好,其余的,奚未央并不强求。
顾瑀班主任:“……”
顾瑀班主任是个凡人,顾鉴他还熟悉些,对奚未央他是真的不了解,如今听了奚未央的话,他竟一时无言以对,既觉得奚未央的“躺平”多少有些慈母败儿,但转念跟着他的逻辑一想,又觉得奚未央说的好像也没错。顾瑀天性如此,他虽不愚钝,但也绝不擅长学习,那既然如此,作为长辈,又何必为此闹得大人孩子都不愉快呢?
顾瑀班主任道:“既然您都这样说了,那便由着顾瑀吧!”
奚未央:“什么叫由着他?学还是要学的。他若尽了十分力,依旧如此,那是他已经到了力所能及的极限,无可奈何,自然也不必再执着于此,可你是他的老师,怎么能说出由他去这样的话!”
奚未央依旧安然坐着,神态也并无太大变化,却就是一瞬间叫人觉得心脏都被攥紧提起了。奚未央问那先生道:“方才的话,你是当真这样想,还是只是因为顾鉴在这里,你怕不顺着我们,固执己见会得罪他,所以才有此一论?”
顾瑀班主任:“……”
顾瑀的班主任苏先生,被奚未央问得一背冷汗,他心里是想要说话的,可不知为何,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生生捂上了他的嘴,让他不敢开口,唯恐自己结结巴巴,语无伦次,他想要向院长求救,可院长也低着头,虚晃着眼光,明显是帮不了他。最后,竟然还是顾鉴开口道:“皎皎,先前是我疏忽,每日只知道看条子。不来不知道,来了才清楚,这群孩子们,一个一个问题都这么大。但他们都还小,还有的教,至于学院的先生们……我小时候上学,也没那个先生有这么事无巨细的,毕竟学院的先生,也不是他们正经拜的师尊,若是那么多学生都要这样仔细的管,可怎么管得过来……”
奚未央:“所以,你的意思是,他们有那么多问题,是我没有管好他们?”
“不不不!”顾鉴赶紧摆手,“怎么会是你没管好他们呢!你已经对他们够好了,人还是要自觉,不然拿鞭子抽都没用!你看我小时候,一个人不也长的挺好,我每次都考前十呢……”
顾鉴眼珠一转,说道:“要我说,你就是太惯着他们了!惯得他们全然没有一点危机意识,也经不得什么挫折,更没有处理事情的能力。说不定随他们去,少给点甜枣,还能更好些?”
奚未央:“……呵。”
奚未央微笑看向顾鉴,提醒他:“我才来半个月。之前的一年,大多是你在管。”
顾鉴:“……”
奚未央继续道:“不过你说得对,如今的我愈发心软,确实不大适合管教孩子。我看你章法一套一套的,说的话也颇有逻辑,所以从明年开始,我不管了。”
顾鉴:“啊……啊?”
奚未央道:“我从二十多岁起,就不曾真正松懈过一天,如今转眼四十多年过去了,我要重新做点我喜欢做的事,这不过分吧?”
顾鉴用力摇头,惭愧道:“不过分,都是应该的。”
“好。”奚未央起身道,“阿镜,听见你的这句话,我很欣慰。”
顾鉴:“……”
奚未央微笑着轻轻拍了拍顾鉴的肩,同他道:“明日除夕,今夜我准备出门寻个画舫看看残雪,听听曲子,饮至天明。至于那几个孩子,阿镜,你记得好生教导。”
“我相信你。”
顾鉴:“???”
顾鉴差点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你要出去寻个画舫听曲,喝酒,”最重要的是,顾鉴气愤道:“你不带我?!”
“带你做什么?”奚未央的掌根稍一用力,便推开了顾鉴,他语带嫌弃的道:“你又不能陪我喝酒。”
顾鉴:“我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