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人不如求己。真要是到了死地,什么道侣、父母、师门,都是虚的。
顾鉴摇头,很有自知之明:“我不行。我修的道,练的功法,还有我现在的修为,就注定了不可能有那么强的攻击力。”
轮回之力可以杀人,可焕新生。若顾鉴能修到天仙境,他甚至可以颠倒日月、逆转春秋,这确是一种无法以语言来具体表达的,可怕而磅礴的力量,但要顾鉴在此时此刻,让整座山和顾家那么多天一境修士,一起灰飞烟灭,那是痴人说梦。
覃雨枫:“……”
覃雨枫真是看不懂顾鉴的行为了:“既然如此,那你还要去地牢?”
覃雨枫恶寒道:“你不会真的打定主意,觉得奚未央一定会来救你吧?”
“废话。”顾鉴就像是看白痴一样的看着覃雨枫:“你懂什么叫婚契吗?”
覃雨枫:“…可是你明明自己也行……”
顾鉴奇怪的道:“我没说我不行啊!”
覃雨枫:“……”
覃雨枫选择闭嘴。
……
盘旋而下的石阶好像永远也没有尽头,越是往下,越是幽暗寂静,叫人疑心是否不慎误入了幽冥。若说顾炀一开始对去地牢还有迟疑,那他现在便是越走越坚定,因为他已经无法回头了。顾鉴走在中间,覃雨枫垫后,三人一直走到了阶梯的尽头,那是一个小小的石台,石台下有一个向下“掏空”的巨大洞穴,黑暗如同深渊。顾鉴感知到覆盖在“深渊”上的结界,这结界是个单向的防护结界,任谁都可以下去,但若要出来,恐怕就需要一些令牌之类的信物了。
顾炀道:“一般被关入地牢的族人,至死都难再见天日了。除非审讯,否则旁人都避之唯恐不及,不大会下去探望。”
顾鉴问:“那要是有人偷偷下去,外面的人能感知到吗?”
顾炀摇头:“此处结界,只为防人逃离。”
顾鉴道:“原来如此。”那他就大概有数,提前跑回顾家,又不见音讯的顾硕几人,如今是在哪儿了。
“要在这地牢下面找人,应该很不容易吧?”
“是。”顾炀道:“地牢重地,如非特殊情况,顾氏族人大概一生都不会踏入。”
顾鉴皱眉:“那就不好办了。”
顾煊如今一个废了的老人,也不知被带到了地牢下面的哪里去,他没了灵力,自然也就无法对寻找他的灵流做出回应。至于顾硕几人,恐怕前两日就已经偷摸着溜回顾家,下地牢去找顾煊了,如今同样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顾鉴思索了片刻,果断决定放弃顾硕几人。——如果他们能找到顾煊,那是最好。若是找不到,在地牢里迷了路,生死有命,顾鉴也管不了许多了。
打定了主意,顾鉴便不再犹豫,他从乾坤袋中摸出一缕头发,那头发吹一口灵气,便化出了草木藤条的本相。建木曾是天梯,寻常水火术法都伤不了它,甚至还有些许护身作用。顾鉴用那藤条拴住了顾炀与覃雨枫的腰,三人向着漆黑的深渊一跃而下,那地牢环境潮湿泥泞,着地后依旧不见半点光,顾炀道:“这底下不能点火,顾家有种驯养的妖兽叫吞火兽,以灼烫之物为食,它们在黑暗中迟钝,一见亮光就灵敏非常。地牢中的守卫从小训练,在黑暗之中也能视物,——一旦有光亮,不论冷光火光,只要吸引了吞火兽,就也会惊动那些守卫!”
顾鉴收了想拿夜明珠的手,他道:“若是如此,那你们就只能一直绑着绳子跟我走了。”
这地穴空间实在太大,顾鉴的精神已经绷到了极致,他感到呼吸有些湿热,抬手一抹,鼻下唇上黏腻腻的,竟是耳鼻已经开始流血。顾鉴惜命,虽说精神力是越练越强,但他还从未耗损精力到如此七窍渗血的地步。顾鉴忽然感到惊恐,心中的不耐烦一瞬升到了顶点。他突然就想,自己到底是为什么要对顾家的人如此以礼相待呢?他原本打的主意,难道不是速战速决吗?
——究竟是因为他的“玩心”,还是长阶上顾炀等人之事,叫他有了一种易如反掌,势在必得之感?
顾鉴无法否认,自己之所以会想要下地牢寻顾煊,是因为他想要最大程度的化解与顾家众人的正面冲突,他还没有狂妄到觉得自己可以凭一己之力,打一群天一境高手。可现在,他把自己“逼”到了这样程度,与直接上去打顾硠,又有什么差别?
是慈悲抑或杀戮,不过一念之间。
顾鉴依然以为,自己不是一个嗜杀的人。
他确实从来不喜欢鲜血的黏腻腥臭,但张衍辰在他五岁时,就已对他下了定论,——顾鉴同样是个杀心很重的人,他自私自利,贪生怕死,所以这辈子都做不来舍己为人,普度众生的事。
顾鉴低低的自语了声:“……算了。”
他举手画符,明亮到近乎惨白的光直冲向上,一时间将地穴中照的亮如白昼,才刚适应了黑暗的眼睛受不了这样的强光,三人本能地闭目片刻,顾鉴道:“这符咒只能照亮半个时辰,不过,应当也够了。”
妖兽的低吼声自四方八方响起,顾炀此刻已是脸色惨白,覃雨枫拔剑运气,做防御状,他怒骂顾鉴:“你这又是发什么疯!”
顾鉴没有反驳覃雨枫说他“发疯”,他只是道:“我没有很多的时间,在这里玩躲躲藏藏的找人游戏。——不知道顾煊在哪里,问就可以了。至于什么吞火兽,还有地牢守卫,全杀了,多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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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抱歉来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