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父无母,流浪多年,但他活这么大,活到十五岁进入望月宗之前,遇到过很多坏人,但也不全是坏人,这院子里关着的人算是一个。五年时间,对于修士不过是一眨眼,于凡人而言确实数千日。
这么久没见,他突然有些胆怯。
“江慕,你姐姐看到你,会开心的。”
“你在这不要装什么情深不寿了,同你带给她的痛苦相比,我带给她的开心根本就于事无补。”
莫千刃有些懊恼,“我不懂这些,她老是不开心,我也没有办法。”
江慕毫不留情的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给他,“我这次答应你,纯粹是因为我想我姐了,跟你没有半分钱的关系。”
穿过花团锦簇的院子,江慕站到屋檐下,屋檐下吊起来的鸟笼里只有一根五彩的羽毛在发着光,风铃相撞发出脆响。江慕试探性的喊了一声,“霜姐姐,我回来了。”
木门从中间被拉开,一张苍白美丽的面容出现,她在说话之前,先咳嗽了一声,“你是……小慕。”很笃定的语气。
“先进来吧。”
江慕看到,她的眼神透过他,看了一眼身后,那人应该还站在那里。
白秋霜回身把门重新关上,将院外的一切都隔绝在外,江慕听见她背过身的时候轻轻地叹了口气。
“小慕,五年不见,你都长这么高了,当初,我记得你还是个小孩子呢。”
江慕坐在木椅上,笑得很乖巧,“霜姐姐美丽依旧,只是更瘦了。”
白秋霜手里拿着帕子,擦了擦鬓角的汗,“我年华已逝,又谈何美丽的皮囊,只是徒留一副躯壳在世上而已。”
江慕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坐着,给自己倒了杯茶水,“霜姐姐人美心善,福泽深厚,美丽自然不在外貌。”
白秋霜被他逗笑,拿手指戳了戳他的额头,“你这小子,年纪渐长,本事不晓得如何,这哄人的功夫倒是更厉害了。”
江慕笑着往后撤,“霜姐姐,这怎么能叫哄人呢,我可是发自真心的。”
白秋霜在他身旁落座,江慕给她倒上水,白秋霜看他一眼,忽而打趣道:“小慕今年及冠了吧?可曾遇上什么心悦的女子?”
“怎么忽然提起这个啊霜姐姐,我这才多大,宗门里比我大得多的又没有道侣的多得是。”
白秋霜眉眼弯弯,眼角爬上了两道很细的皱纹,“小慕,凡人和修士的时间流逝是不一样的,我想着给你做媒,可是你们尘缘已断,我也不好妄加干涉,所以关心你一下,也没有要催你的意思,犯不着紧张。”
“哎呦喂霜姐姐,我啊无牵无挂的,也没有人关心我,您催催我,我还更开心呢。”
“惯会油嘴滑舌,说正事儿,我听说,你们这次来是为了查王大人灭门的事情。”
江慕“嗯”了一声,“我前些日子去看了看,总觉得不似寻常的事情,我有预感,这件事情十有八九出自魔修的手笔,只不过我知道的太少,也只是推测。”
江慕见她神色犹疑,还以为她是担忧,又补上了一句,“当然了,按理讲,如果真的是魔修做的,现如今也应当遭到反噬了。”
白秋霜却忽然问:“遭到反噬会怎么样?会死吗?”
他点了点头,煞有其事道:“会死,不仅如此,倘若那魔修造下了这么多杀孽,死后灵魂也会永坠阎罗。”
说完之后,江慕的头就抽痛了一下,他下意识的“嘶——”了一下,眼神却从未从她脸上挪开,
就这样,她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最后几近失去血色。
“霜姐姐?”江慕仔细观察着她脸上细微的变化,“你认识那罪魁祸首?还真的是个魔修?”
白秋霜低下头,又看着江慕,手里的帕子像面皮一样被她扯来扯去。江慕就托着腮,等着她的下文。
“小慕啊……”
“嗯,怎么了霜姐姐?有什么我能做的,我肯定全力以赴。”
白秋霜闭了闭眼,“我同那王大人家的小姐,筱筱算是手帕交,就算是婚后,我们也时常来往。”
“!”江慕一口茶点没咽下去去,被噎住了,蹬着腿,伸着一双爪子要水喝。
白秋霜赶紧给他倒水,等他顺下去,这期间,脸色缓和了不少,她重新坐回去。
再次细细的打量了一下这个她曾经偶然之间救下的人,
身量很高,坐在椅子上,腿看起来要伸出二里地了,五年不见,抽条的竟然这么快,看着倒是很壮实,曾经那个稚嫩的影子慢慢褪去,脸长得越发俊朗了,像个真正的大人了。
她看着,许是年纪长了,又许是自己的膝下没有孩子,看着他,竟然生出几分慈爱之心。
这般想着,倒是发自内心的希望他不要掺和进这件事情里。
“我没事儿了,霜姐姐,你继续说吧。”
白秋霜从座位上起身,江慕看她咳嗽两声,随后不知道从哪里钻出一个丫鬟打扮的女子,白秋霜叫她去熬些参汤来,那丫鬟就应声退下。
江慕四处看了看,一瞬间觉得空空荡荡的。
白秋霜等人走远,这才开口,“这件事情,说来话长,我只能将我知道的,都告诉你罢了。”
江慕整了整衣领,喝了口茶水,连手里的糕点都放下了,两手老老实实地搭在膝盖上,做足了准备,白秋霜润了润嗓子,一个故事就这么徐徐展开。
五年前,一个穿着朴素的孩童刚刚迈出城主府的大门,一顶软轿就停在了城主府门前,下人管家一眼就认出了来人,赶紧叫小厮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