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枫从病床上起身,整了整自己的衣服,文清伸手就把她拉回到病床上坐下。
沉默像一张网,慢慢铺开。
“叔叔,明天早晨复查个听力就出院,好不好?”张沐阳声音里带着论文答辩时都不曾有的紧张。
“爸……”书夏也急了。
“我听力不好……”文清看了一眼晓枫,晓枫接过话:“好,麻烦你了!”
“不麻烦,阿姨。出院之後,每天要注射神经生长因子,3周一个疗程,这个药需要冷藏。”
“我们应该怎麽弄?”
“我跟科室主任说好了,最近排白班,每天下班之後带药过去给叔叔打针。”
文清眼睛瞪大了:“书夏可以给我打……”
“産科换不了班……”
晓枫赶忙打断:“好好,那真是辛苦你了!下班之後就回家来吃饭,尝尝你叔叔的手艺。”
待他们离开後,晓枫皱着眉头:“你不喜欢小张吗?”
“你爸爸第一次见我,就打了我一顿,我没打他就已经够客气了。”
晓枫如梦初醒:“哦,原来是因为这个啊。姜先生,这是记仇了?”她轻抚着爱人的脸颊。
“你知不知道,大周叔叔最喜欢说什麽?”
文清愣住了,不知道老婆为什麽突然问这个。
晓枫笑着揭秘:“我男朋友打架可厉害了……”闻言,文清眼神里泛起几分羞赧。
日子在规律的打针丶复查中慢慢淌过。张沐阳每天下班拎着冷藏药箱出现在家门口时,文清总装作在看电视或看手机,眼角的馀光却会悄悄跟着他转。
晓枫把客厅的餐台收拾出来当操作台,张沐阳熟练地消毒丶配药,文清起初梗着脖子不吭声,後来竟会主动卷起袖子,嘴里还嘟囔着“年轻人手法就是不如老护士稳当”。
“爸,今天听力测试怎麽样?”书夏下班回家,一进门就问。
文清跷着二郎腿:“还在恢复中……”
“那都是张沐阳给你找的康复训练音频的功劳。”晓枫端着水果过来,“人家特意托同学从国外带的资料。”
这天晚饭时,张沐阳刚放下筷子,文清突然开口:“下周六有空吗?”
张沐阳愣了愣:“有丶有的。”
“约你爸爸妈妈一起吃个饭,”文清呷了口茶,“……把结婚的日子定下来。”
书夏手里的勺子“当啷”掉在碗里,张沐阳猛地站起身,差点带翻椅子:“叔叔,您说真的?”
“我啥时候骗过你?”文清斜睨他一眼,嘴角却悄悄扬起。
夜里,文清帮晓枫揉着肩膀,窗外的月光洒在地板上,像一层薄纱。
“时间过得好快哦。”晓枫的声音轻轻的。
文清握住她的手贴在脸颊上:“希望我能多陪你几年……”他顿了顿,看着晓枫眼里的惆怅,嘟着嘴说:“我们还约着下辈子呢。”
晓枫被他逗得直笑,指尖划过他眼角的皱纹:“七十岁的人了,还撒娇。”
“在你面前撒娇,不丢人。”文清把她往怀里紧了紧,“原来总想着替书夏把把关,好好考察那小子,现在才明白……”
客厅里传来书夏和张沐阳的笑声,大概是在讨论婚礼的细节。厨房里飘来烤红薯的香气,墙上的挂钟滴答走着,一切都安稳得恰到好处。
文清低头吻了吻晓枫的发顶,声音温柔得像被月光浸过:“现在,就是最好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