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随便套了一件针织薄衫溜出房间,楼道里,靳森刚按下电梯的上行键。
他们这栋楼的楼顶是公共区域,但基本被顶层的住户当自家後花园,有矮凳有雨棚,角落里的小菜园被打理得整整齐齐,头顶爬成一片葡萄藤已经挂上了青色的果子。
靳森给季瓷开了瓶酒精浓度可以忽略的果酒,没用杯子,直接插进去一根吸管,她拿在手里喝。
季瓷喝了一口,微微皱起眉:“一股怪味。”
靳森笑起来,又给她开了听气泡饮料:“那喝这个。”
季瓷坐在葡萄藤下的编织凳上,仰头往天上看。
最近的天气不错,夜空如洗,月朗星稀。
“你怎麽知道我睡不着觉?”季瓷又喝了口饮料,和果酒轮换着喝。
靳森喝的是一小瓶清酒,相对于他的酒量而言这点算不上什麽:“原本的计划被打破了,总会焦虑吧。”
一句话戳到季瓷的肺管子上,她的肩膀一塌,有些挫败:“靳老板,你快活成人精了。”
靳森笑着叹了口气:“说说,烦什麽呢?”
季瓷低头看着自己的脚趾——她随便捞了件衣服就出来了,脚上穿的还是室内拖鞋。
“我在想要不要去医院里找份工作。”
之前不干本职工作,一是怕触景伤情,二是怕被找上门来,随时换随时走,不想找太正规的,辞起来麻烦。
但如果决定留在这里,就得考虑工作问题了。
“可以试试,”靳森点头,“但你毕业快三年了吧,好找吗?”
“可能不好找吧,”季瓷就是在愁这一点,“但我老师挺有名的,实在找不到就请他给我写封推荐信。”
说完,她又补充:“就是有点丢人,不行我就试着走传承这条路子。”
靳森拄着腮:“我不懂这些,你跟我说说。”
季瓷想了想:“也就是正经路子和野路子的区别。”
在京市,季瓷能走正常规培流程在三甲医院工作,按部就班地升职加薪,也能走名师传承跟师学习,通过出师考核後自立门户。之前她走的是前者,现在考虑後者了。
靳森半懂不懂,但这不妨碍他觉得季瓷水平高:“你自立门户应该没问题吧?”
“擡举我了,”季瓷摇头,“无论如何年龄放在这呢,我的临床经验少得可怜,而且考执业证也需要工作年限。”
靳森打小读书就不行,一听什麽考证头都大一圈。
但他知道无论做什麽工作都离不开人脉,也知道论发展前景,京市比云城好一万倍。
一句话兜在嘴里,欲言又止了半天,怎麽都张不开口。
心有不安,怕有些话说出来了,有些人就得走。
靳森看向季瓷。
她正握着酒瓶擡头看天,绸缎一般的长发散着,一半在肩上弯了道弧,另一半瀑布似的垂下来。
夜风吹过,额前的碎发如蝶翅般轻颤,她的眼睛比星星明亮,一身浅绿色的吊带长裙衬得皮肤雪白,像藏在叶片中的茉莉,散发着清幽的香。
靳森伸手,将季瓷的长发轻拢,微凉的触感,指腹好似擦过一片冷玉。
圆润的肩头露出来,瓷白的皮肤几乎与白色的粗针开衫融为一体,白巧克力被化开了,烫得他眼皮一跳。
靳森在她的头上揉了一下。
“靳老板,”季瓷偏头看他,“你把我当猫啊?”
“那倒没有,”靳森收回手,“我一般不这麽看猫。”
他们的视线在半空中相撞,安静地注视,从彼此的眼里寻找自己,距离越来越近。
鼻息交错,季瓷先闭上了眼睛,她先闻到了淡淡的酒香,然後是覆过来的柔软的唇。
点到为止的亲吻,一触即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