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娘子好眼光!”圆脸军嫂夸赞道,“珍珠配你,温婉大气。”
梳头、盘发、上妆,军嫂们各司其职,有条不紊。沈照月像个木偶般任人摆布,只觉得一切都不真实。脂粉香气弥漫在狭小的房间里,镜中的自己逐渐变得陌生起来——眉毛被描得细长弯曲,脸颊扑上了胭脂,嘴唇染成了樱红色。
当那身大红婚服终于被展开时,房间里响起一阵轻微的惊叹声。嫁衣是正经的苏绣,金线绣出的凤凰在红绸上展翅欲飞,在昏黄的灯光下依然流光溢彩。
“闻团长真是舍得,这嫁衣怕是费了不少心思和票子。”一位军嫂小声感叹。
岳秀兰帮沈照月一层层穿上嫁衣,解释道:“这是闻团长特意嘱咐我带沈妹子找裁缝定做的,说是不能委屈了新娘。”
沈照月低头看着身上华美的嫁衣,手指轻轻抚过精致的绣纹,开始期待起闻宴西看见她的表情,紧张的情绪稍稍缓解。
当最后一件外裳披上肩头,军嫂们退后几步,打量着装扮一新的新娘,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
镜中的女子面若桃花,眼似秋水,大红嫁衣衬得肤白如雪。平日里素面朝天的沈照月,经此盛装打扮,竟显出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保证迷死闻团长!”圆脸军嫂率先打破寂静,引得众人连连称是。
“别说闻团长,我看着新娘子都迷糊!”
笑声中,窗外天色已渐明。
与此同时,闻启民家,闻宴西站在镜前,仔细整理着军装领口。墨绿色的军服被熨烫得笔挺,肩章上的星徽擦得锃亮。他刮净了胡茬,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眉宇间比平日多了几分柔和。
闻擎推门进来,看见闻宴西这般模样,眼神暗了暗,很快又恢复如常:“小叔,接亲的队伍都准备好了,团里来了二十多个弟兄,都在外面等着呢。”
闻宴西转身,打量着侄子。闻擎也穿着一身笔挺军装,显然精心打扮过,但眼底有着明显的青黑,显然一夜未眠。
“想通了?”闻宴西平静地问。
闻擎苦笑一下:“想不通又能怎样?以后她就是小婶婶,我会尊重她。”话虽如此,声音里却带着难以掩饰的涩意。
闻宴西拍拍侄子的肩膀,没再多言。有些事,需要时间来解决。
门外传来战士们压抑的嬉笑声,自己团长结婚,这群小子比谁都来劲,早早集合好了接亲队伍,就等着去招待所“迎娶”新娘。
闻启民从厨房出来,手里端着两碗热腾腾的饺子:“吃饱了再去,今天有的忙呢。”他看着侄子和孙子,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转,最后对闻宴西说:“怎么还绷着脸,今儿是娶媳妇儿的大喜日子,笑一笑。”
闻宴西接过饺子,嘴角微微上扬:“我很开心。”
这话不假。当他想象沈照月穿上嫁衣的模样时,心头涌上的确实是难得的暖意和期待。
婚礼
日出东方,天光大明。
接亲队伍浩浩荡荡出发了,二十多个年轻战士穿着最齐整的军装,胸前别着红花,簇拥着闻宴西和闻擎,向着闻宴西家走去。
两栋房子离得近,不过百步之遥。
一行人刚走到新娘家附近,便见几位军嫂笑嘻嘻地堵在门口,一副“此路是我开”的架势。其中一位年纪稍长的军嫂扬声喊道:“闻团长,想接新娘子可没那么容易!”
“来了来了!快关门!”听到动静的圆脸军嫂叫道,跑去将房门紧紧锁上。
岳秀兰赶紧为沈照月盖上红盖头,低声嘱咐:“待会他们肯定要闹一阵,你别怕,都是规矩。”
闻宴西嘴角一扬,向闻擎使了个眼色。闻擎立即会意,抓出一把小红包,朝空中一撒。红包如雨点般落下,军嫂们顿时笑作一团,纷纷弯腰去捡,大门顺势而开。
贾正朗声笑道:“得,开门大吉!”
闻宴西嘴角噙着淡笑,大步跨入门内。
客厅里,沈照月端坐在沙发上,一袭红装,头戴凤冠,眉眼如画。她本就生得明艳,今日精心打扮后更是美得不可方物。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身上,仿佛为她镀上一层金边,连空气中的微尘都在她周围翩翩起舞。
战士们一时间都愣住了,闻擎更是看得目不转睛,手中的红包袋不知不觉滑落在地。他从未见过沈照月这般模样,平日里她总是穿着朴素的白大褂,梳着简单的发辫,虽然美丽,却不似今日这般惊艳四座。他的目光在她脸上流连,竟一时忘了身在何处。
闻宴西见状,抬脚不轻不重地踢了闻擎一下,“臭小子,看什么呢?”
闻擎猛地回神,耳根子顿时红透了,支吾着说不出话来。
沈照月也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微微低下头,唇角却掩不住一抹羞涩的笑意。
闻宴西大步走到沈照月面前,弯下腰将她打横抱起,“早知道你这么招人,我就一个人来接了。”
他的话引得众人哄笑,沈照月轻捶他的肩膀,脸上的红晕更深了。
闹哄哄的氛围里,闻宴西在沈照月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对她说:“月月,你今天真美。”
出了门,鞭炮声噼里啪啦地响起来,红色的纸屑在空中飞舞,如同落英缤纷。
闻宴西稳稳地抱着沈照月,大步走向婚礼现场——部队大礼堂。身后的战友们唱着军歌,气氛热烈而欢腾。
婚礼由闻启民亲自主持。作为闻宴西的大伯、部队的老首长,他站在台上,神情庄重又不失慈爱。台下坐满了部队的领导战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