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张悬黎走进来,走到苏赢月身边,轻轻拍了下她。
苏赢月抬眼。
张悬黎摇摇头。
苏赢月眼眸一凝,轻声道:“无妨。”
她看了一眼面前堆积如山的卷宗,又道:“玉娘,你也拿几本看看,或许能现些什么不对之处。”
闻言,张悬黎立刻眉头微蹙,脸上满是抗拒,嘴上更是抱怨道:“月姐姐,你饶了我吧,你让我跑腿还行。”
她双手一摊,耸下肩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些弯弯绕绕的文字东西,我看着就头晕,根本看出什么子丑寅卯。”
她嘴上虽这么说,手上却已不自觉从案几边缘拿起一本看起来稍薄些的册子。只是嘴里还嘟囔着,“我这看了也是白看。”
闻言,陆珠儿看向她,灿烂一笑,脆声道:“玉姐姐无妨的,我也是瞎看,说不定就瞎猫碰上死耗子了。”
张悬黎一听,噗嗤一笑,冲她扬了扬手中的册子,一脸洒脱,“那好,我就和你就一起瞎看,说不定真能撞见鬼呢。”
蒋止戈放下手中的最后一摞簿册,声音爽朗,“算我一个,多个人多份力,多个香炉多个鬼嘛。”
他说着,当即随手抓起一本账册,但在翻开之前,他目光一转,看向李书吏,朗声道:“李书吏,一起参详参详如何?”
“你常年与这些文书打交道,最是熟悉其中关窍,定能看出我等看不出的异常。”
李书吏脸上依旧是那副古井无波的淡漠神情,声音音平稳听不出情绪,“我就不了,诸位自便。”
蒋止戈碰了个软钉子,也不以为意,耸耸肩,不再理他,自顾自地翻开账册看起来。
然而,下一瞬,他便瞧见李书吏默不作声地走到条案旁,极其自然地伸手,拿起距离他最近的一本册子,旁若无人地翻阅起来。
蒋止戈登时嘴角勾起一抹揶揄的笑意,慢悠悠地开口,“哟,李书吏,不是‘不了’吗?怎么忽然就改变主意了?”
李书吏翻动书页的手指没有丝毫停顿,眼皮也未曾抬起,只是用他依然没有起伏的声调,平淡地回了一句:
“只是确保文书档案无恙。”
苏赢月与沈镜夷对视一眼,无声笑了一下后,又抬手拿起一叠用线缝钉的底单。
她一页一页慢慢翻开,突然翻页的手顿住,眉头微蹙,低声道:“这单据的顺序,似乎被人动过。”
沈镜夷立刻看向她,从她手中接过,一张一张认真翻看着。
就在在此时,一个温和带笑的声音自门口响起。
“沈提刑真乃国之栋梁,躬亲庶务,宵旰忧勤,实在令下官钦佩不已啊。”
苏赢月抬眼瞧去,只见一身着绿袍的中年官员,脸上堆满笑容,步履从容走进来。
他目光飞快地在堆积如山的案几上扫了一眼,一丝冷意一闪而过。
而后又笑着来到条案前,对着沈镜夷躬身一揖。
沈镜夷起身回礼,平静道:“阁下是?”
他脸上笑容不变,“下官军器监书吏吴咎。”
他稍顿一下,看了一眼沈镜夷腰间悬着的那御仙花袋,笑意更深。
“下官微末小吏,自不比沈提刑这般天子近臣,您不识下官,再是平常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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