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鸽落在白玉堂后院时,婉儿正在药房内煎药。
这是给阿苦配的安胎药。
此时,阿苦和武断已喜结连理。
武断站在一旁,搓着手,想帮忙却又无从下手。
寺儿解下鸽腿上的铜管,小跑着递过来:“小姐,听大人的信!”
婉儿擦干净手,接过信纸展开看。
武断凑过来:“听大人说什么?”
“北营周万毅的儿子得病了,听大人请我去帮忙治疗。”婉儿折起信。
“那你去吗?”武断急道。
婉儿笑道:“周万毅是北营主将,如能拿下他,就等于又断掉了李涣成一条手臂,我必须去。”
……
下午,落英缤又派人秘密送来了南营的军械账册副本及一封简短密信:“刘一虎已咬饵,账册附上。红袖平安,但王莽起疑。腊月十五前南营可定。望珍重。”
婉儿又翻看账册。
上面用朱笔勾出的条目触目惊心:军饷亏空八万两,弓弩缺失三百支,战马损耗额两百匹……每一条下面都盖有刘一虎的私印。
“这是铁证。”婉儿喃喃道。
只要时机一到,足以让刘一虎抄家灭族。
她将账册和密信锁进暗格,转身吩咐道:“寺儿,收拾药箱,把金针、银刀、止血散、麻沸散等药都带上,武断备车马,我们即刻出。”
“就我们三个去?”武断皱眉。
婉儿一边系披风一边道:“人多惹眼。”“北疆现在到处都是李涣成的人。”
阿苦挺着大肚子从屋里出来,眼圈红:“小姐,你一定要去吗?”
婉儿走过去轻轻抱了抱她:“放心吧,我会平安回来,你好好养胎。”
阿苦眼泪掉下来:“你答应我的……”
“我答应。”婉儿笑了笑,松开了手。
……
同一片夜色下,北疆铁壁城。
周文轩又一次被剧痛惊醒。
他浑身抽搐,牙齿咬得咯咯响,却喊不出声。
他的喉咙早就哑死了。
周万毅亲自守在床边,不时地用布巾擦拭儿子额头的冷汗,手一直在抖。
“文轩我儿,你再忍忍……大夫很快就到了……”他忍着满眼泪水。
这话他已说了三天,连自己都快不相信了。
从听风吟飞鸽传书那天起,他就像站在悬崖边上。
李涣成昨天又派人送来一封信。
信上只有六个字:“腊月十五,莫误。”
周万毅心焦如焚。
他若不从李涣成,儿子及全家性命堪忧,他若从了,那就是叛国,死无葬身之地。
“爹……”周文轩忽然睁开眼,声音细如蚊蚋,“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周万毅鼻子一酸:“我儿别胡说。”
少年惨白的脸上挤出一丝笑:“我其实不怕,就是……舍不得爹娘……”
周万毅紧握儿子的手,终于忍不住,顿时老泪纵横。
“将军!”亲兵在门外急报,“城里来了三个游方郎中,说是……能治怪病!”
闻言,周万毅猛地起身:“他们人在哪?”
“在城门,守城军士拦着不让进。”亲兵道。
“快请进来!不……我亲自去请!”
他冲出房门,连大氅都忘了披。
……
铁壁城北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