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观照自昂拂袖去,留下屋里一众各自愣愣。
曹嫲嫲最先反应过来,使着眼色叫几个丫鬟女使赶紧退下,自个儿连忙上前,要替面色铁青谢老夫人抚一下剧烈起伏的胸口。
谢老夫人抬手挡将未做声,耐着性子等底下人走干净,才抓起桌边茶碗往地上狠砸。
碎瓷四溅又不足意,转头搜寻,看到那盆晨间插的杜鹃花朵朵雪白,披麻戴孝似的不吉利,立时站起要扔。
“祖宗”曹嫲嫲手疾眼快抓着谢老夫人,半劝半按把人重新安坐在了椅子上,再要开口劝,谢老夫人先道:
“去把冷胭那丫头叫回来,仔细问问。”
“哎。”曹嫲嫲应声往外,冷胭还没出院门。
问自然不是问别的,谢老夫人沉声道:“她二人说了些什么,讲的仔细些。”
地上茶碗碎开淌出来的茶水好像还没散尽热气,冷胭盯着脚下,小心翼翼唯恐踩着碎片,又不敢站远了怕惹谢老夫人生怒。
她自进得渟云房里伺候,祖宗常有问起渟云日常饮食起居,但那院里着实简单,丫鬟房里抢头花都更值得说道些。
今儿亦是如此,渟云特意吩咐站得远些不算,说话也颠三倒四,观照道人言辞更是跟念天书似的,冷胭在墙后就没听见到几句能懂。
当时就乱,现儿个胆战心惊更乱,回话只道“四姑娘说她不该要月明珠,不然也不会遇上宋府袁娘娘,现在闹出人命,因果了不得。
道人又劝她看开些,说自身不重,他人不轻,想回就回,想嫁就嫁,但凭自己主张。”
越说越乱,冷胭再顾不得碎瓷,跪倒在地叩道:“祖宗恕罪,她二人”
“起来吧。”谢老夫人不耐道:“说不明白回去你的,谁怪着你了。”
冷胭向来得脸少受委屈,当即起了身抹着泪羞愤往外。
“不然,咱们直接”曹嫲嫲打量谢老夫人脸色。
“不必。”谢老夫人抬手,哼声道:“你没听明白,我是听明白了。
那道人口气,是说天下众生入不得她的眼,随便咱们闹腾,随便她养的人闹腾,她自有法子给收场呢。
真真是仗着宫里贤”谢老夫人记起贤太妃参合了齐王夺位一事,恨恨缄了口。
“可不是嘛。”曹嫲嫲紧跟着附和,翻着白眼道:“不怪咱们,也怪不着张家老祖宗行事不周密。
道旁捡个狗儿,养这些年也该生出些许心肝。
没个心肝,总该长点肚肠,咱们好了自有她的好,咱们不好,她能好到哪去。”
看谢老夫人仍不搭腔,曹嫲嫲又道:“她那师傅也是。
搁前些年儿,谁能想到她一个女冠人能耀武扬威的,多少高僧正道,巴结咱们主君都得求着门才能进呢。
也就是圣人信了道,她逞着天子志气,到咱们这耍威风来了,我看”
“算了。”谢老夫人打断,当年可不就是这么个模子,儿子谢简官运亨通春风得意,即使知道观照道人与后宫有来往,仍未把她放眼里。
也好,谢老夫人嘴角见笑,昔日争高斗勇性子上头,居然生出些许豪情,起码有了渟云,事还有的谋,要是当年没带回来,今日不定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