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大人!”
一路上都有人同宋凛生和穆同打招呼,其语气亲切热络,足以见这月馀以来,他二人泡在现场的时间绝对不少。
文玉左右环顾着,修筑堤坝之事她并不完全懂得,只能边看边问身旁的宋凛生。
“近日只是做些河水改道的基础准备。”
宋凛生一手指着沅水和两侧的农田,同文玉慢慢解释道。
“待将沅水河道引出一条来,将水流改入稻田,这样既可分流,以减轻洪涝灾害,又能引水灌溉稻田,增益其所能。”
文玉点点头,宋凛生所言深入浅出,并不是什麽晦涩难懂的话,她很容易便听懂了。
“再往後,堤坝的主体工程有三,分水堤丶溢洪道还有进水口。”
宋凛生话音一顿,目中似有隐忧,“只是眼前府衙中若是要拿出这笔款项,怕是不易。”
江阳府的府库,他已着意梳理,可是无论怎麽梳理来梳理去,账上的银钱也不会凭空生出来。
“唔——”文玉的指节在下巴上来回摩挲着,“怎麽不向乡绅富豪筹措呢?”
“若是能在堤坝建成以後,将筹款人的名姓以石碑篆刻丶留名後世,想必有人会愿意出手相助罢?”
就好像中天庭的诸神殿,只要衆神捐献功德累积到一定的数额,便能获得一尊自己的神像。
“嗯,就依小玉的意思办。”宋凛生眸光一亮,随即颔首应道。
“文娘子果然智计无双。”穆同在一旁适时出声,吹捧道。
文玉瘪瘪嘴,莫名地嗔了穆同一眼,“穆大人少来这套!此处是田野之间,我可不是你府衙中的同僚。”
衆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斗法,田埂之上尽是欢声笑语丶一路相随。
顺着远水河畔转下来,眼见堤坝的工事安排得有条有理丶秩序井然,文玉煞有其事地点点头,也不吝啬于对宋凛生的夸赞。
“小宋大人恪尽职守丶劳心劳力,实在辛苦!”
宋凛生笑意柔和丶眉眼温润,抿唇之间弯起的弧度却压不住,“小玉,谬赞。”
“诶!打住!”穆同在一旁收扇制止道,颇有些不平,“文娘子,此处是田野之间不是江阳府衙,你可不是宋大人的同僚啊!”
他一番话说的转过几道弯,拿文玉的话来堵她,简直是以彼之矛攻彼之盾。
文玉刀眼横过去,佯怒道:“不听不听。”
又是一阵笑声渐次而起。
很吵。
郁昶独自走在前头,不由得凝眉望天,他甚至生出了在沅水河底待着也不错的想法。
文玉似乎与从前不太一样了。
“文荇娘子。”
略显沧桑的一声将郁昶的思绪拉回来,他随之垂眸看去。
这人,这些时日曾打过照面的。似乎是宋宅那个管家,听文玉唤他宋伯。
“宋伯。”郁昶轻轻颔首,招呼道。
“文荇娘子,你们可算来了。”宋伯怀中抱着账册,一身干练的衣衫立于田埂之上,“文娘子和二公子也来了罢?”
“嗯。”郁昶淡淡应声,侧身让开了道路。
他身後的文玉和宋凛生一行人随即显露出来。
“二公子!文娘子!”宋伯踮着脚极目望去,呼喊道,“这儿——”
“宋伯!”文玉转目,在看清楚之後欢喜地应声,随即提裙往前跑走几步。
不过清早起来,田埂之间露水颇重,即便叫日头晒了几个时辰,也并未全然蒸发。
文玉步履匆匆,稍有不当心便脚下一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