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周乐回并未逃避,肯定地答道。
“然後呢?”文玉得了答案,便又转脸朝着荇荇,“这同闻彦礼有什麽关系?”
“你不如先问问她为何夜半出行丶独自垂泪。”荇荇的语气似乎染上一丝无奈,却又转瞬即逝,令人捉摸不透。
文玉奇怪地看了荇荇一眼,又转头看看周乐回。
照她话中的意思,想必她对此事是知晓的,如今却把回答与否的选择权交到周先生手中……
看来是不想令周先生难堪。
文玉眸光一转,忍不住在心中颔首——
这位大妖不仅人情练达丶世事洞明,更是体贴细致丶尊重他人,怎麽不算一个好妖呢?
思及此处,文玉心中骤然松泛起来,再没了方才的隐忧与局促。
至少,荇荇似乎并无敌意。
不过话说回来,回答与否还要看周先生。
文玉目光灼灼,直视着周乐回,轻声劝道:“周先生?”
周乐回脑海中天人交战丶难分胜负,正踌躇间却被文玉打断。
文玉这一声呼唤,似乎是最後的推手,令她做出了决定。
也罢,有些事无论如何掩藏,也终究要面对。
便是唬得了旁人,也骗不过自己。
“文娘子,宋大人。”周乐回擡首与二人对视,正色道,“先前在闻道书舍,我于……闻家大郎闻彦礼一事,确有隐瞒。”
宋凛生轻轻颔首,耐心地等待下文,并未出言催促。
文玉轻抿唇角,她知道,却是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我与闻彦礼,从小青梅竹马丶一处长大,後又同在学堂念书,便是啓蒙先生都是同一位。”
这些话,倒是与闻夫人所言相吻合,文玉专注地听着,并未出言打断。
话音落下,有夜风从窗棂卷进来,拂过周乐回两鬓的耳发。
周乐回顺着窗棂看出去,浓稠的月夜叫人看不清楚,一如过往的岁月已渐渐模糊。
前尘往事似乎已是很久远之前了。
“我二人志同道合丶原本打算一起在江阳开书院建学堂,传道授业……”
周乐回目光浮沉,似乎陷入了记忆的长河,苦苦挣扎间却不得解脱。
“只是……”话音未落,周乐回却沉默了。
寂寂的风声在内室游走,穿过衆人的肩头,烛火随之跳动,光影也摇曳起来。
一如人心浮动。
“只是,去岁春闱放榜,闻大公子一举中了探花郎,随後便在上都做了官。”
宋凛生眉心紧蹙,面露不忍,一字一句地将他所知晓之事说出口。
上都的这些事他再清楚不过,恐怕在场之人无人能出其右。
只是,由他来说这句话,似乎很不合时宜。
宋凛生微叹。
相较于宋凛生的纠结,周乐回面上却是一片释然,她无所谓地笑笑。
“对。”言罢,周乐回又同宋凛生补充道,“事实而已,宋大人不必介怀。”
“可是,他既与你有约,做什麽要去应试春闱呢?”
文玉百思不得其解,闻大公子高中探花一事,她早在宋凛生那里听说过,可却不知背後竟还有这许多周折。
“你懂什麽?”彦姿两手环胸,靠在一旁的柱子上,“凡举子哪有不想应试春闱的?”
从前他同真正的闻彦姿一处玩耍时,便听其说起家中家中兄长闻彦礼读书习字是如何发奋丶如何勤勉,照这架势,闻彦礼怎麽可能不想参加春闱呢?
文玉伸出两指,佯怒地让彦姿闭嘴。
可是周乐回却无太大的情绪波动,听了彦姿的话,也只是笑着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