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间还有若有若无啜泣声,师明渊不耐抬眼,便见师离忱冲进殿内。
半大的人,还才及大人腰间,却毫不犹豫地撩开衣摆跪下,脑袋重重叩下,低声道:“儿臣请求父皇,饶了芽姑,若是芽姑犯了错处,还望父皇海涵,念在芽姑侍奉儿臣多年份上,将她赶出宫便是。”
后头追进来的宫人们,见皇子跪了,哪敢站着,瞬间齐刷刷跪了一地,恨不得捂了耳朵戳瞎眼睛就当什么也不知道。
殿中陷入沉寂。
须臾。
响起一声短促的笑声,嘲弄中带了些许积压的怒气。
“一个奴婢,也值得你跪在朕面前磕头求情?”
师明渊冷眼看着满身湿透的师离忱,手边茶盏骤然坠地,瓷片碎裂发出清脆声响,叫殿中宫人们情不自禁抖了抖。
师离忱仍旧佁然不动。
“看看你的样子!”师明渊声音冷怒,“区区一个奴才就能叫你乱了方寸,失了准心。”
他呵道:“给朕站起来!”
师离忱捏了捏手心,站起身。方才磕得太重,这一小会儿的功夫,他额前已经红了一块。
师明渊打量了一眼师离忱,神情分不清喜怒道:“你既这样在乎那个奴才,朕便让你去亲眼看看。”
“走。”
大雨倾泻流落一地。
台阶之上是长廊,廊檐划开了雨幕,檐边堆积的雨水如飞落的银线往下掉,砸地溅出的雨水,只能够到最低一级的台阶。
云层被压得很暗,空气中似蔓延着沉闷,沉甸甸地压在每个宫人的心头。
他们含胸低首,聆听着隐约从雨中传来的,板子重重击打在上的声音,藏在袖底下的手都在微微发颤。
雨里景象是模糊的。
能看到站着行刑的人影,挥舞起来的板子,重重地敲击。
“给朕看清楚。”
大手死死压在师离忱肩上,将他定死在廊下的这把椅子上,让小小的身子无法挪动半分,只能眼睁睁看着板子一起一落。
师明渊站在椅子后头,笔挺地身影将椅子与椅子上的人完全笼罩,微微俯身,“好好看清楚,她是怎么死的。”
他声音漠然,比雨水还要凉,还带着一丝危险地杀机,“记住这次教训,朕的皇子,永远不能屈膝。”
师明渊大手微微用劲,制住了还在继续妄图走下椅子的师离忱,冷道:“这也是朕给你的第一堂课,羽翼不够丰满的时候,别暴露自己的软肋。”
师离忱心口剧烈起伏。
他阻止不了。
他阻挠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