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千桃再回头时,已经看不到万乌崖了,但他们走的路,并不是千桃来时的路。千桃脚下是座桥,而桥下是泛着红光的河流。
千桃收回视线,望着少年。他很瘦削,衣裳破破烂烂,裸露在外的肌肤冷白得像是没有温度。
千桃抓了抓她挂在腰间的储物袋。
下一刻,黑藤打在她手背上。千桃手背生疼,下意识缩回手。
她怔怔盯着手背发红的地方,犯愣。
……挨打了。
她几乎是要跳起来。
没人敢打她!连、连那什么东西都不敢打她!
千桃脑子疼,是什么东西来着?
脑子跟着又疼,她是仙界的小仙女,最是温柔和善,怎可跳起来!
胡思乱想以后,她才注意到,少年薄唇紧抿,光洁的额头上沁出丝丝冷汗。他很难受,他开口时,气息不稳、嗓音嘶哑低沉:“渡生桥,乱碰仙器,你会死。”
千桃并不知道这些忌讳,难免自责:“其实、其实……”
她只是想去储物袋里找件衣裳。
少年不想听她解释:“走吧。”
千桃揉了揉生疼的手背,氛围实在僵硬得厉害,她问:“恩人,你叫什么名字?”
伏宴垂眸:“无姓无名。”
“无姓无名?”千桃不觉得他没有名字是个多不对劲的事情,继续道:“我叫千桃,恩人,你住在这里么?”
伏宴“嗯”了声。
千桃也不觉得自己聒噪,她现在,脑子里不自觉冒出一条又一条想要接近伏宴的想法。看到伏宴身上的伤,忙问:“恩人,你受伤了?”
伏宴没有回答,他只是提醒道:“声音,也会让渡生桥下的魔物注意你。”
千桃连忙闭嘴。
她修为不济,但是,她格外怕死。
周围只剩下呜呜风声,寂静得让人心底发毛。
渡生桥长得望不见头,千桃不记得他们走了多久。
魔界的天永远都是阴压压的,没有黑夜与白天之分。走到千桃即将筋疲力尽的时候,终于,看见河岸了。
伏宴不开口,千桃也不敢再轻举妄动。
继续往前走,是一座森林,伏宴取出灯照明,他找了处空地:“休息两个时辰再上路。”
见他出声,千桃这才敢问:“你的伤,还好么?”
千桃从储物袋里拿出一袋子仙丹:“调理内伤的药。”
其实千桃自己也没有好到哪里去,骨头上撕裂般的疼痛还未散去,她一路强忍着没吭声。因为伏宴是陌生人,她在他面前哼唧,丢脸。
他没有拒绝。于是她塞了好多给他。
伏宴望了望千桃,垂下眸。
她眼尾还带着点红,是很想哭,却又极力忍着不哭的模样。她是伏宴从万乌崖下爬起来之后遇见的第一个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