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在两道目光的注视下,宁宁深吸一口气,脸上挤出一个他自认为最乖巧、最无辜的笑容。
他先是拿起顾清风准备的那把玲珑的小银勺,小心翼翼地舀了一勺粥,还像模像样地吹了吹,才试探着送进嘴里。
温热软糯的粥一入口,极致的鲜香瞬间在味蕾上炸开。
好吃到他想哭。
真的,太好吃了。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顾清风眼中的笑意加深了,那是一种带着胜利者姿态的、愉悦的温柔。那目光甚至越过他,轻飘飘地落在了萧凛身上。
不行!危险!
宁宁心里警铃大作,求生本能战胜了口腹之欲。
他立刻放下那把令人堕落的小银勺,毅然决然地拿起了军用餐盘里的那把沉重的合金勺,用一种奔赴刑场般的悲壮心情,狠狠挖了一大勺那灰色的、不明成分的糊糊,眼一闭,心一横,塞进了嘴里。
“……”
一股无法形容的、混杂着金属和土腥气的诡异味道,蛮横地在他的口腔里炸开。
宁宁差点当场去世。
他强忍着那股直冲天灵盖的、生理性的不适感,拼命控制住自己想要呕吐的本能,努力挤出一个“也很好吃”的表情,转头看向身边的萧凛,甚至还用力地点了点头,表示肯定。
然而,这个他自认为“雨露均沾”的完美操作,非但没有平息战火,反而像是往烧得滚烫的油锅里,泼了一大勺冰水。
“滋啦——”
战火,彻底爆了。
萧凛的眼神,比刚才还要冷上十倍。
那双暗金色的兽瞳里,翻涌着一种被背叛的、阴沉到极致的怒火。
在他看来,宁宁先吃了顾清风的东西,就是接受了对方的示好,就是被那虚伪的、华而不实的东西给收买了。那一口粥,不是食物,是烙在宁宁身上的、属于另一个男人的印记。
而宁宁后续吃的这一口营养餐,更像是一种吃完糖之后的敷衍,一种迫于他威压之下的、不情不愿的安抚。
这让他的占有欲瞬间暴燃到了顶点。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又酸又痛,憋闷得他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他的人,怎么能吃别人给的东西?
怎么能,更喜欢别人给的东西?
另一边,顾清风嘴角的弧度愈发完美。他甚至体贴地为宁宁递上了一杯温水,看着少年几乎是感激涕零地接过去、乖乖喝下的样子,目光才终于越过他,投向脸色已经黑如锅底的萧凛。
那眼神里,充满了胜利者的悲悯。
仿佛在用最温和的声音说:元帅阁下,您看,他真正需要的,是这个。
而您,给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