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力依旧源源不断地渡去,耐心地修复着那些惨烈的伤口,沉默却坚定地诉说着比语言更多的东西。
晦明灯的身体在他怀中细微地颤了一下,那声模糊的“疼”还萦绕在耳际。
云慕亭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眸中那片深沉的冰海已然融化成一片无奈的,带着痛楚的温柔。
他岂会不知?
他心如明镜,映照着眼前人的每一寸算计,每一次若有似无的撩拨,每一次恰到好处的脆弱。
他清楚晦明灯靠近他,依赖他,或许真的只是因为他是上天庭权柄在握的圣卿,是因为他修为深不可测,能在风雨欲来时为他撑起一方天地。
他甚至怀疑,那偶尔流露出的依赖与亲近,那些眼波流转间的缱绻,是否也只是更高明的手段,是为了让他更深地沉沦,更心甘情愿地被利用。
理智一遍遍告诫他,清醒一点,这个人是一团捉摸不定的迷雾,一片看似绚烂却可能致命的沼泽。
可是
云慕亭收紧了手臂,将怀中这具破碎不堪的身体更深地嵌入自己的怀抱。
下颌轻轻抵着晦明灯汗湿的额顶。
“我知道。”
他缓缓开口,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腔最深处艰难地剥离出来,带着血丝般的涩意。
“我知道你或许只是在利用我。”
他感到怀里的身躯瞬间绷紧。
“我知道你对我说的每一句软语,展露的每一个笑颜,甚至此刻的依赖…可能都并非真心。”
他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如同冰凌碎裂,透着一种冰冷的了然。
“我知道我在你眼中,或许只是一枚最有用的棋子,一条最稳固的退路。”
“我什么都知道,晦明灯。”
他重复着,像是在对自己施加最后的咒语,逼自己面对这残酷却诱人的真相。
“我知道你或许从未真正对我动过心。”
沉默在冰冷的空气中蔓延,只有晦明灯压抑不住的喘息声。
良久,云慕亭发出一声极轻极缓的叹息,那叹息里带着无尽的纵容和认命。
“可是”
他侧过头,微凉的唇几乎要触到晦明灯碎裂的耳廓,温热的气息拂过那敏感的血肉,带来一阵细微的战栗。
他的声音低柔下去,却蕴含着不容错辨的、如山海般深沉的情感。
“可是我好像已经没有办法了。”
“即便知道是陷阱,是谎言,是利用,我也已经,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了。”
他空出一只手,指尖温柔至极地拂开晦明灯颊边被冷汗黏住的发丝,动作珍重得像是在触碰一件稀世易碎的珍宝。
“所以,晦明灯。”
他唤出了那个只有最亲密之人才会呼唤的名字,带着一种虔诚的温柔。
“你不必再这般辛苦地算计,不必再小心翼翼地衡量如何能让我更心甘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