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无量观内,空荡荡地,一路走来,只见花木在风中轻轻摇曳,格外静谧安宁。
少了香客,观内养的那些猫儿都放心地出来溜达,打闹。
一行人走过一座假山时,一道黑影冷不丁地从某个假山洞里蹿出,在侯夫人裙边“嗖”地飞过,把本就心神不宁的侯夫人吓了一跳。
侯夫人惊呼一声,反射性地后退,却不慎踩到了自己的裙摆,脚下一个趔趄……
“夫人!”廖嬷嬷反应极快地扶住了侯夫人的胳膊。
那道黑影轻巧地落在一棵老松边,四肢并用地沿着树干爬了上去,蹲在了高高的树干上。
碧绿的眼眸在阳光下如宝石般闪闪亮,而瞳仁则缩成了一条细线,宛如蛇的眼睛般,瘆人得很。
黑猫轻轻“喵”了声,叫声如破锣般粗噶嘶哑。
廖嬷嬷也吓了一跳,转头对着领路的清和道长抱怨道:“小道长,你们观内养猫就罢了,怎么养了这么只不吉利的黑猫?!”
“你别怪我倚老卖老,像这种会带来噩运的黑猫,还是打死得好!”
“喵呜!”
树上的黑猫似乎听懂了,整只猫都炸毛了,尾巴仿佛鸡毛掸子般蓬开,对着树下的侯夫人与廖嬷嬷连嚎了好几声。
“谁说黑猫不吉利了!”一道奶声奶气的童音气呼呼地反驳道。
人未到,声先至。
明皎抬眼一看,就见一只青色的小团子从妙香亭的方向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
明迟鼓着腮帮子,愤愤地看着廖嬷嬷,正色道:“我们玄珠可是一只灵猫。”
“前些日子,蒲老善人被养子下毒,就是玄珠最先闻出了药渣中的味道不对……”
廖嬷嬷不认识蒲老善人,也听不懂明迟在说什么。
但她认得他,于是客客气气地对着小孩施了个半礼:“迟少爷。”
“您不知道这黑猫的邪乎。”
“老奴在老家有一个表妹,十几年前,就是因为家里进了黑猫,一夜之间,家破人亡,只剩下她一人吊着半口气……”
“迟少爷,您还小,更应该远离邪物。”
廖嬷嬷嘴里喊着“少爷”,但其实对明迟无一丝敬意。
侯府的人都知道明迟出生后不久,父母双亡,是个克父克母的天煞孤星,也因此,他在一岁半时,就被送去了道观寄养。
“子不语怪力乱神。”一袭青色直裰的明远也从妙香亭走了过来,步伐不疾不徐,“廖嬷嬷,慎言。”
明皎揉了下小家伙的头,淡淡道:“看来廖嬷嬷不懂风水。玄猫避邪之物,易置于南,子孙皆宜。”
清和道长惊讶地看着明皎,“没想到明小姐还懂风水。”
“我们观主也是这么说的,玄猫可以镇宅、辟邪、招财。”
就是就是。小团子在一旁点头如捣蒜。
景川侯摆摆手,嫌廖嬷嬷给他丢人,没好气地斥了一句:“廖嬷嬷,你不懂风水,就少说两句……这里可是无量观。你会比平阳真人懂风水、驱邪之术吗?”
廖嬷嬷一时哑口无言,半晌,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应道:“侯爷教训得是。”
明远停在了七八步外,目光复杂地看着景川侯夫妇,整袖作揖,对着二人行了一礼:“侯爷,侯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