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费力思考,眉头拧起,嘴巴微啓。
反反复复去看成玉度,却只一次次对上他淡漠而漆黑的眸珠。
……沈一元忽然撇开脸无声地扯了下唇。
气笑了。
时至今日,她转过头,问成玉度:“你还是成玉度吗?”
成玉度抿紧薄唇,静了两息,笑了:“师兄也不知道了,阿元。”
“……不可理喻。”
沈一元再无言以对。
她本来以为重来一世,成玉度会是最小的变数。
然而并非如此。
沈一元对自己的判断失望,这失望的一眼,转头又落到成玉度身上。
她百思不得其解:“成玉度,朕弥补完天洞回来之时,曾从你的剑上跌落,跌下的那时,朕分明见到你神情冷漠,那时你恨不得朕死,是吗?朕都知道,朕明白,朕没追究,你便该也充作不知道,而後与朕此生不复相见才是。如今这又是为什麽,你究竟为什麽,死活都要缠着朕……”
话未说完,天边忽然现出一道剑光。
剑光落地,露出一脸阴沉的成桦。
成桦一言不发刚落地便持剑一挥,挥动中四道剑光倏然如龙腾飞,同时刺穿成玉度四肢。
令人牙酸的断骨声响起,紧接着温热的血洒了沈一元一脸。
沈一元愕然,怔然拿手去抹脸,拿开手,手心连带着手腕的以上都被血湿透了。
“……师尊?”
成桦无暇顾及沈一元,手中动作不断,大乘期的阵法威压兀然散开。
成桦施法时,阵法法莹灵光照艳满地鲜血,连同成玉度苍白的脸。
沈一元不免被地上的成玉度所吸引。
他四肢扭曲在地上,然而其他完好的地方却依然健美劲瘦,倘若忽略了其他。
莲花冠扁成薄薄的金片,被成玉度无力垫在脸下。
日光照耀,金片反光,无意中为他打了光,而光明却只照出了他的更阴暗。
沈一元重生以来,从未如此细致地观察过成玉度。
她的师兄如今黑发为血沾湿,他的发本就又多又厚,一湿了,简直黑得发腻。
丝丝缕缕都黏在青年男人苍白无色的面皮上,整个人像是刚从水底爬出来的。
而那双漆黑的眼继续,无神地朝着沈一元的方向,眼里有迷蒙的湿气,凝着,涣散着。
一副森森鬼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