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撑着剑,止住自己的踉跄,擡手往脑後捋了把额发,视线总算清晰了。
他便淡淡笑道:“师妹,别来无恙。”
问候的方式像多年不见的老友一样。
沈一元白眼以待,“师兄贵人多忘事,然而前几日的夜中惊悸,朕实不敢忘。”
成玉度面不改色,“玉度也未忘,所以今日,是特来请罪的。”
沈一元向门口的狼藉看了眼,讽笑:“这便是师兄赔罪的方式”
成玉度面无表情,“师妹不见我,我只好出此下策。”
他凝望着沈一元:“这法子不好,但还是奏效了。”
沈一元望着男人冷漠无谓的脸,低骂一声:“疯子。”
然而修仙之人耳聪目明,成玉度还是听见了。
他听见,突然不想再听见她说其他的了。
于是成玉度收了剑,撕开上衣。
沈一元:“你干什麽!”
成玉度微微笑了下,凭空拿出一根布满尖刺的荆棘条,缚在後腰上。
然後又凭空拿出一根布满骨刺的骨鞭。
他把骨鞭放在掌心,对沈一元说:“斩灵鞭在此,请君上如数责罚。”
沈一元当真搞不懂了。
她困惑道:“成玉度,你又在搞什麽阴谋”
成玉度声音平静:“负荆请罪,如此而已。”
沈一元多疑不定,“你你也有认错的一天”
成玉度笑,“师妹还以为成玉度还是从前那个眼高于顶丶目无下尘的玄微宗剑峰魁首吗,不是了,阿元,早百年前,便不是了。”
沈一元不信。
她了解他,正如了解自己的心。
“成玉度,你分明恨我。”
成玉度并不否认,他态度明诚:“可是阿元,我也想你。”
他承认。
也恨她,也离不开她。
而沈一元只能想起成玉度上辈子临死时咀嚼她血肉嘴角上扬的样子,又反胃,又生怖。
她下意识後退一步。
“成玉度,朕已饶赦你了,你丶快快滚,朕不要你负荆请罪。”
成玉度却已经走上前,被护驾而来的护卫刀剑挡在前面。
隔着刀剑,他静静地望着她,“阿元,我不知道你和那些贱人间有什麽割舍不开的仇隙还是纠结,可是阿元,我分明永远在等你,我等得好苦,好苦,你一点也不知道吗?阿元,你最没有资格叫我滚。”
旁人不知道成玉度颠三倒四说什麽。
可是沈一元一联想起他上辈子毒发身亡的眉眼,刹那明白。
‘他没有系统……’这个念头过去,她陡然又想到:‘可他竟然猜得出朕和李长鳞他们有着不可分开的强联系,他上辈子,纵使恨朕,却也一直在看着朕……’
沈一元思绪大起大落,猛地擡眼冷声斥道:“朕是天子,有资格做一切事!”
成玉度轻轻:“天子……,天子……”
天子和玄微宗首揆弟子间的距离有多远
天子和她嫡亲师兄的距离有多远
天子,和她曾经的皇後间的距离,多远……
和他成玉度的距离,多远……
成玉度想知道。
他骤然擡手,灵力指挥骨鞭,斩灵鞭啪地一身摔在他皮肉上,阔实的背肌霎时裂开一道血肉口。
一道……
两道……
三道……
已然皮开肉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