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少棠还不习惯与她像往日那般和平亲近说话,赖死赖活地不接受她的好意,有气无力地拍了一下步知仪手,别开头道:“我不需要,拿开!”
师卿卿切了一声,也不管步少棠接不接受,直接抓过步少棠的手臂,将药粉倒在步少棠狰狞伤口上,道:“死要面子活受罪!”
步少棠强行被她按得浑身一抖,一时急火攻心,心头激荡,脸上青白紫黑红交错不断,竟生生吐了一口血出来,大叫道:“你!”
见步少棠吐出了血,师卿卿立刻伸手,在他胸口几处xue道,迅速点了几下,收回手道:“行了,想捅我是吧,给你捅个百八十遍,再挫骨扬灰千万次!不用谢我!”
步知仪见他爹吐血,大惊道:“谢你?你在做什麽啊!把我爹打吐血了!”
步知仪愣愣地看着步少棠伤口,师卿卿拍了一下他的脑袋,道:“快给你爹包扎啊,发什麽愣你这孩子!再晚一点,你就没爹了!”
“爹,你可是界主,她竟敢打你,我。。。。。。”
步少棠胸口那团紫黑色的血吐出之後,顿觉整个心口恶烦闷痛感大有所减,呼吸也越顺畅了,抚着胸口看师卿卿才明白过来,愠怒道:“你闭嘴!”
步知仪不明所以又不敢多嘴,怕气得他爹再吐血。从步少棠上了烈火坛之後,师卿卿便发觉步少棠脸色很不对劲,一定是之前在沐墟宫上受的旧伤复发,有郁气淤塞在胸口这才故意气他。
步少棠微侧首,看了一旁的师卿卿和季司离两人一眼,最终把目光落在师卿卿身上,看了半晌才收回目光,闭目在平复自己心绪,没再多说一句话。
师卿卿站起身看着廉融的背影,神情有些冷肃,沉声问道:“廉融,我问你,当初你和风路行狼狈为奸,暗地偷藏我的尸身,即便把我碎尸万段毁了我的神魂精魄,我也无怨无悔,为什麽要用这种手段?!”
闻言,廉融回过了身,眼神阴冷地睨着师卿卿,哼声道:“为什麽,你难道不知道吗?师缨缨,你以为自己死了这一切就结束了?谢武死了几十年,你看有谁放过他?你只要存在一日,就会是一个未知变数,活着让人忌惮死了更让人畏惧。你知道为了复原阴冥符宝,铸造九大恶骨血傀我费了多少心血?我怎麽可能会让你这个未知变数,再有存在的机会?!”
他沉下眸光,阴笑道:“师缨缨,你这个人真是太可悲了,不论走到哪都被人唾弃!原乡会无後,断了虞氏命脉的人是你,害了仙霞宗满门的人是你,孟花啼也是因你而死,历经这些仇恨与伤痛再度回到水月仙境,你以为自己是回家了吗?哈哈哈!你的血早就不干净了,你说你现在日夜辗转反侧丶提心吊胆地活着,多痛苦啊!”
师卿卿不置可否,对廉融点头笑道:“是,你说的没错,我确实是不想再回来。”
廉融神情疯癫地道:“所以说,我们夺走你一半妖心,给你下催命咒,也是在帮你脱离苦海。只要你的心没了,什麽恩怨旧仇不能断,怎麽样,是不是很想去死呀?”
步少棠听得激动,忍不住骂道:“你这只疯狗才去死!”
他神色激动,耳边听着廉融轮番催促师卿卿“死死死”,他清楚地回想起了师卿卿自爆修罗妖心时的脸,顿时怒气冲上脑间,手握紫金天宝剑站起身就要砍人。白无衣以为他要扑上来,立即拔剑指着他,步知仪赶忙护在步少棠身前。
步少棠喝骂道:“你这阴毒恶魔,为了满足一己私欲,不惜牺牲仙门数万弟子的性命,你这种人才罪该万死!”
听得这话,廉融眉梢嘴角,微微抽了抽,整个人转过了身躯。
他双眸漆黑,深吸两口气,注视着步少棠,阴冷地道:“步界主,真是好大的火气呀,你怎麽好意思说,自己是伏魔度苦界的界主呢?你可别忘了啊,十年前,到底是谁把她推下的沐墟宫?难道不是你这个师兄吗?她自毁修罗妖心死了之後,再也不想重归,你为何要藏着她的尸首?这些年,又为何要四处抓妖奴,严刑逼问种妖心的方法?你说你这麽做,不是让人很为难吗?!”
“不过要不是季司离去水月仙境,与你大闹一场,让我们发现了端倪,我又怎能得知,师缨缨的尸首被你藏起来了呢。哈哈哈哈!要我说啊,还是步少棠你这个做师兄的没用,身为一界之主,却连自己的妻儿都护不住!有时候我真心觉得,伏魔度苦界有你这样的人统管,真是大大不幸!哈哈哈!”
师卿卿摇了摇头,心知廉融擅长蛊惑人心,挑拨离间,但他高估了步少棠对师卿卿的恨,步少棠倘若真恨她,早在留蝶巢认出时,就已一剑捅了她,根本不会几次出手相护。
不过,听廉融这麽说了以後,师卿卿算是明白过来,步少棠这些年,为何一直在抓妖奴。
不仅是在找师卿卿被偷走的尸身,更是在逼问妖奴可以救活她的方法。世人皆知十年前,步少棠亲手扼断了师卿卿的脖子,然而师卿卿心里清楚,步少棠并非有这麽做。
步少棠答应了孟花啼,要带师卿卿回水月仙境,把人藏起来,步少棠做到了,可是带回去的人,却再也醒不过来了。
师卿卿想到了那一日,在水月仙境跑马场步少棠会说恨她,会对她不回水月仙境之事反应格外激烈,自醒来之後,她一直不回水月仙境却和季司离一路同行。
步少棠见了会不会隐约觉得,师卿卿本心是不想回水月仙境,才会一次又一次地感到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