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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幕(第2页)

“你做什麽?”

“去问问你到底打不答应我啊!”叶叙笑道,“好妹妹,你可知哥哥有多少手段可以让一个人吐出真言?”

“你……”

江抚眉红着脸,在逐渐远去的景象里看见了偷笑的郎羽,立刻气急败坏地对大福说:“揍他!”

“好!”大福得了指示,立刻扑向郎羽,两人疯作一团,衆人笑作一片。

大捷之後,朝堂格局重新洗牌,雍帝势力空前强大,不过三年时间,战争带来的那一点损耗就已经全部补回。

这位仁慈宽和的皇帝并没有为难太多人,除了罪魁祸首,其馀人都有宽大处理,拥有了重生的机会。

而罪魁祸首也不是他处死的。

那日承平王等人被押解回京,刚进宫门,还未受审,一支冷箭从天而降,直直刺入他的胸口,承平王怒目圆瞪,难以置信地盯着射箭之人,一句话都没说出就倒下了。

衆臣大惊,连忙喊着护驾,可雍帝却只是回身,看着角楼上那道灰色的身影,定定出神。

“我夏芷兰,为兄复仇,为女复仇,为己,复仇!大仇已报,无悔矣。”

说罢,她便从角楼跳下,如同一只纤弱的蝴蝶飘落,跌落在冷硬的石板之上。

皇宫又是一片兵荒马乱。

雍帝并未上前,只是看着鲜血从皇後身下逐渐蔓延开,那样刺目的红,让他想到了初见那日,夏家的小女儿,红衣猎猎,纵马高歌,好生快活,那麽迷人。

是什麽困住了她,让那个将门之後,天之骄女,竟落得如此下场。

雍帝叹息一声,却没有和衆人一般走向那个他曾经深爱的女子。

欺瞒,背叛,伤害,她早已令他伤透了心,她不值得同情,也配不上他的爱。

一切事了,他去皇陵看了南安公主,那片空地上,葵花向阳而生,长须及胸的花匠见了他,双目濡湿。

“侯卿。”他说,“朕准你死後葬入皇陵,与公主相守。”

侯云舟捧着一盆向日葵,跪地谢恩。

“朕不曾恨过南安。”雍帝亲手为那些葵花补上一捧土,“她始终是朕最好的孩子,是天下最高贵的公主。”

侯云舟泣不成声:“有陛下此言,公主定会安息。”

雍帝坐了好一会儿才离开,回到宫中已是日暮,他年纪已经大了,在黄昏之中生出许多颓意。

刘恪轻手轻脚地走进来,垂着手询问他:“宫人们整理了先皇後的遗物,发现了一些东西,陛下可要看看?”

雍帝本不想看,但好像也没什麽事情可以做,便让他将那一沓纸留了下来。

翻开纸张,里面写的居然是皇後的日记,真的是很厚的一摞,雍帝静坐在那里,待到读完,已经是夜半时分。

他双目泛红,将那些纸扔进火盆,火舌翻卷,眨眼便烧了个干净。

“陛下?”刘恪小心翼翼唤道。

雍帝闭上眼睛,轻声说道:“她後来,爱的是朕。”

只此一句,刘恪便感到一阵悲哀,他不再多问,扶着年迈的帝王就寝。

这一夜,雍帝的梦光怪陆离,他时而梦到年少时初见夏芷兰的惊艳,多年深藏的爱意,又时不时梦到夏芷兰的欺骗背叛,看她与承平王两小无猜青梅竹马私定终身,到後来,满脑子都是那些日记里的字句,方知皇後早已在温柔缱绻的岁月里爱上了他,而也正因为如此,她的痛苦与日俱增……

这样一场辛苦的梦醒,雍帝望着铜镜中白发横生的自己,突然意识到应该选个继承人了。

“选谁好呢?”他颇为苦恼。

而在敦国公府,衆人也在讨论此事。

“陛下没有亲子,宗室之中的孩子都被叫去了,说是要严格选拔呢。”郎羽一边吃着柿子一边说道。

“这与我们何干……”敦国公接话道。

“与我们无关,但是叶大人怕是逃不过,这几日朝堂上因为这事儿闹得很呢,估计陛下不会放过他的意见。”

“那就离开朝堂,远离是非,躲清静去吧。”叶叙从门外走来,听见他们的议论,笑着回应道。

这几年他没少出力翻过去的案卷,几桩大案都被平反,宋家和沈家洗清冤屈,重新正名,自那之後,他就好像卸了力一般,再也不愿好好工作了,雍帝为这事儿没少点他。

他的身後是一身紫色霓霞锦的江抚眉,她发髻高挽,雍容华贵,妆容得体,只是唇色颇深,与妆容不搭,像是为了遮掩某人啃破的皮肤故意而为。

叶叙手执一张薄薄的纸卷,得意洋洋:“我告假半年,陛下已经准了!”

帝国新晋老黄牛齐远侯立刻蹦了起来:“凭什麽,我上次只请了两日,还被陛下阴阳一番!”

“那与我何干,我要携夫人之手,纵情山水,搞不好就不回来了,届时还请侯爷帮忙递折子续假。”

他望向江抚眉,深情款款,江抚眉微微一笑,目光越过他,落在窗外。

一片雪花落下,又是一年冬至,四季交替,周而复始,沧海桑田,两心相照,百年好合。

——本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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