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进行曲
拉斯维加斯,忙了一天的叶卓鞅下班之後,决定来酒吧里喝一杯,他很久都没来喝酒了,今天不忙,所以想来放松放松,当然,他的包里还有一张请柬,那是颜路跟白蔼星的婚礼邀请函。
坐在吧台边上的叶卓鞅,看着那张请柬,眼神里充满了复杂,他虽然在颜路的手底下当他赌场里的总经理,但是他对颜路这个老板的感情,也不纯粹啊,当初他知道他们老板谈恋爱的时候,捏碎了自己刚刚新买的手机,但是转念一想,这是老板自己的选择,不如就随他去吧,自己在心里默默的祝福就好。
可是如今,两个人要结婚了,叶卓鞅又有些痛苦,自己的暗恋就换来了这麽一个结果,于是,他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辛辣的威士忌像一团火滑过喉咙,灼烧着他的食道,却丝毫无法温暖他冰冷的心。叶卓鞅将空酒杯重重地放在吧台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引得酒保擡眼看了他一下。
“再来一杯。”他声音沙哑地吩咐道,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那张烫金的请柬。颜路,白蔼星。这两个名字放在一起,就像两把淬了毒的利刃,一刀一刀地凌迟着他那卑微而隐秘的爱恋。
“哟,怎麽了,一个人在这喝闷酒。”是夏乃川,他同样也是收到了颜路和白蔼星的请柬,但是他跟叶卓鞅不一样的是,他争取过,努力过,甚至为了白蔼星做过错事,可是结果就是,他最後选择放手,成全他们两个。
叶卓鞅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人,他看上去应该比自己小几岁,不过叶卓鞅也认识他,夏乃川吗,他老板的情敌。
夏乃川的出现,像是在叶卓鞅的苦酒里又加了一味更烈的药。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算不上笑的表情:“我老板的情敌?你倒是很坦诚。”
“坦诚?”夏乃川自嘲地笑了一声,招手让酒保也给他倒了一杯和叶卓鞅一样的威士忌。“在事实面前,不坦诚又能怎麽样?难道还要装作我们是为了庆祝颜路新婚快乐,特地来这儿提前喝一杯的吗?”
他端起酒杯,却没有喝,只是看着杯中琥珀色的液体,眼神飘忽。“我争取过,也失去过。现在,只是个输得心服口服的局外人罢了。”
叶卓鞅有些意外。他以为夏乃川会和自己一样,带着不甘和痛苦,没想到对方却是一种近乎释然的平静。这种平静,反而让他更加烦躁。
“心服口服?”叶卓鞅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就这麽放下了?”
“放下?”夏乃川终于将酒杯凑到唇边,轻轻抿了一口,辛辣的液体让他微微蹙眉,随即又舒展开来。“不,不是放下。是认清了现实。蔼蔼他……从来就没属于过我。我做的那些事,不过是一场自导自演的独角戏,感动了自己,却打扰了她。现在剧终了,我该退场了。”
他的话语像一面镜子,照出了叶卓鞅内心的狼狈。叶卓鞅是连独角戏都不敢演的人,他只敢在台下,默默地注视着舞台上光芒万丈的主角,连鼓掌的勇气都没有。
“你比我勇敢。”叶卓鞅低声说,将杯中剩下的酒一饮而尽。这一次,威士忌的灼烧感似乎带来了一丝麻木的暖意。
“勇敢?”夏乃川摇了摇头,转过头认真地看着叶卓鞅,“不,你比我更执着。你把这份感情藏得这麽深,深到连颜路可能都不知道。这需要多大的自制力。我呢,是烧得快,灭得也快。你这是文火慢炖,熬的是自己。”
一句话,戳中了叶卓鞅最柔软也最疼痛的地方。他一直以为自己的隐忍是高尚的,是成全,可在夏乃川口中,这却成了一种更残忍的自我折磨。
酒吧里灯光迷离,音乐慵懒。两个同样失意的男人,坐在吧台的两端,中间隔着一张烫金的请柬,像隔着一条无法逾越的银河。
“所以,你会去参加婚礼吗?”夏乃川忽然问。
叶卓鞅拿起那张请柬,金色的边角在灯光下刺得他眼睛生疼。去?怎麽去?去看着他最爱的人,对另一个人许下一生的承诺?去微笑着递上红包,说一句“百年好合”?那场面,光是想象一下,就足以让他窒息。
“我不知道。”他诚实地回答。
“我会去。”夏乃川说,语气平静而坚定。“我得亲眼看着他幸福,才能彻底死心。也算……给我那段荒唐的过去,画上一个句号。”
之後的两个人,就像打开了话匣子,什麽都说,什麽都聊,最後,夏乃川问了一句,“你是什麽时候,喜欢上,颜路的?”
叶卓鞅放下酒杯,道:“大概是,我爸爸告诉我,他是如何救了我父亲,如何救了我。”说着,叶卓鞅摸了摸脖子後面,那道之前为了救他哥哥陆上锦进行腺体移植的痕迹还在。
“所以,我是从那个时候,对他有好感的,那个时候我,对这个救命恩人非常的好奇,感兴趣,每天都在想着,自己什麽时候能见到他,感谢他救了我,长大後,我又非常幸运的在他手底下工作,他的雷厉风行,他的运筹帷幄,甚至是他偶尔流露出的丶不为人知的疲惫,都像一块巨大的磁石,将我牢牢吸住。我见过他在谈判桌上咄咄逼人,也见过他深夜独自一人,对着窗外的拉斯维加斯夜景发呆。他就像这座城市,繁华丶迷人,却又藏着无尽的孤独。”
叶卓鞅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诉说一个尘封已久的故事,每一个字都带着酒精的微醺和情感的重量。他从未对人说过这些,这些秘密在他心里发酵了太久,久到几乎要发霉。今天,在这个同样失意的“情敌”面前,他终于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
夏乃川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他看着叶卓鞅的侧脸,在迷离的灯光下,这个男人平日里那份作为总经理的沉稳和锐利都消失了,只剩下一种近乎脆弱的坦诚。他忽然明白了,叶卓鞅的爱,比他自己的那份年少轻狂的喜欢,要深沉得多,也沉重得多。
“原来是这样……”夏乃川低声感叹,他端起酒杯,将剩下的酒一饮而尽,仿佛要将叶卓鞅故事里的那份沉重一并咽下。
“那你呢,你又是怎麽喜欢上白蔼星的?”这次是叶卓鞅发问了。
“我啊……”夏乃川放下酒杯,然後似乎是陷入了回忆,“我跟他的第一次见面,不算是友好,那个时候,我还是蚜虫岛的学院,把当时还是魔鬼鱼的他捞上来,想要烤了吃了,最後被他的父亲白楚年给发现了,他父亲那个时候,还是我们蚜虫岛特训基地的教官呢,当时好一顿给我批啊。”
夏乃川喝了口酒,继续道:“第二次见面,也不算很友好,你也知道,人鱼都喜欢打扮,他也不例外,当时的他,带了一个海星当头饰,很可爱,也很漂亮,我当时看的脸都红了,结果呢我上手去把他头上的海星扯掉,跟他说你头上沾了脏东西,结果直接给人气哭跑走了,哈哈哈,你说,我当时给他的印象是不是很不好?”
听到夏乃川的回忆,叶卓鞅紧绷的嘴角竟不由自主地向上扬起了一个微小的弧度。他想象着那个画面:一个莽撞的少年,面对一个漂亮得不像话的人鱼,用最笨拙的方式表达着不知所措的好感,最後把人弄哭。这与他那场无声无息丶连序幕都不敢拉开的暗恋相比,简直是另一个极端。
“听起来,”叶卓鞅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笑意,“你确实……不怎麽会讨人喜欢。”
“是啊,我也是这麽觉得的,後来啊,一次宴会上,他突然伸手摸了摸我的头,他的他的兰波爸爸一样,都喜欢毛茸茸,所以,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我春心萌动了,我就是这麽喜欢上他的。”
夏乃川喝了口酒,喜欢上一个人有各种各样的理由,各种各样的事情,但是自己喜欢的人不喜欢自己,那这场感情就是一场错付。
两个人又喝了好久好久,但是很明显,叶卓鞅的酒量,不如夏乃川,没一会儿,就不省人事了,于是夏乃川带着叶卓鞅来到了酒店,开了两间房。
另一边,国内,夏满天和韩萧萧看着手里的婚礼邀请函,两个人都是一脸的不可思议,“哇塞,白蔼星要和颜路教官结婚了吗,可是,颜路教官的组织,不是不允许他们结婚的吗?萧萧,你知道内幕吗?”
“我知道哦,白蔼星问过颜路教官组织的老大,说这个不允许的结婚的意思是,不允许组织的成员在外边领取合法的婚姻证明,比如结婚证之类能证明他们婚姻合法的东西,就是不允许的,但是如果是办婚礼,那无所谓,你想办几场办几场,只要不领证就行。”
夏满天听完韩萧萧的解释,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随即又撇了撇嘴,语气里带着几分惋惜:“嗨,搞了半天就是‘地下情’转正成‘地上婚礼’啊。连个小红本本都没有,总觉得差了点意思。不过话说回来,白蔼星刚满十八岁就办婚礼啊,他不觉得有点早吗?”
“我觉得他不觉得吧。“韩萧萧坐到夏满天的身边,“毕竟他被颜路教官给扔怕了,不办场婚礼向全世界证明颜路教官是他的了,我都感觉他都不会善罢甘休的。”
“确实,白蔼星的占有欲比他兰波爸爸的可强多了。”夏满天打开请柬看了一眼,“在海边啊,等等,海边,合着他们是要回海族办婚礼啊,不然为什麽要在海边办”
“嗯……”韩萧萧想了想,“满天,如果是这样,那我们,是不是要买去洪都拉斯的机票啊?”
“洪都拉斯?”夏满天重复了一遍,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仿佛已经看到了碧海蓝天和沙滩比基尼。“那可是加勒比海!我早就想去了!这次正好公费旅游!”
“想得美,”韩萧萧毫不留情地戳破他的幻想,“机票酒店自己掏钱。我们顶多算个宾客,不是特邀嘉宾。”
“小气鬼,”夏满天撇撇嘴,但兴致丝毫未减,“不过,为了能见识见识传说中的海族婚礼,这钱我掏了,诶,你说是不是真的有美人鱼唱歌,海豚送戒指?”
韩萧萧被他天马行空的想象逗笑了:“你当是拍迪士尼童话呢?不过,海族婚礼肯定很特别就是了。我得赶紧去订机票,再晚点估计就涨价了。”
“不着急吧,你信不信,颜路教官,还不知道这个事情呢,不然为什麽请柬上写的是婚礼时间是在一年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