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爬起来点亮台灯,把袖子卷上去一看——好家伙,手肘那里已经肿得和面馒头似的,青一块紫一块,中间还透着不祥的血色,看着就特惨烈。
我认命地叹了口气,趿拉着拖鞋翻下床,打算去客厅找那个八百年没动过的药箱。
外面暗得有如被人泼了浓墨,只有一点抠门的月光从窗户漏进来,勉强给那些家具勾了个惨白的眉妆。
我打着手电,猫着腰在电视柜旁翻箱倒柜,鬼鬼祟祟的程度与三流的毛贼相比都不遑多让。
“找什么呢?”
一个声音冷不丁从阳台的阴影里飘了出来。
我吓得一哆嗦,魂儿都快从天灵盖飞出去了。手一抖,好悬没把柜门给整个卸下来。
稳了稳神儿,我眯着眼往那边看。
小姨把她整个人都埋进了吊椅里,蜷缩成小小的一团。
手机屏幕那点鬼火相仿的幽光映在她脸上,根本看不清是什么表情。
“胳膊疼,找点药。”
“你妈说药箱在电视柜下面,左边第二个抽屉。”
按照她的说法,我还真翻出来一瓶云南白药的气雾剂。
一屁股坐回客厅的地毯上,我拧开盖子,撸起袖子,然后问题就来了。
我伤的是左手手肘,右手举着喷雾,整条胳膊拧得快跟麻花一个造型了,可那该死的喷嘴愣是对不准受伤的角度。
我就这样僵在那儿,保持着能上杂技表演的姿势跟不听话的胳膊肘死磕,别扭得宛如一只得了帕金森的猩猩非要给自己后背挠痒痒。
“蠢死了。”
从那团阴影里又传来一声轻叹。
小姨从吊椅上站起身。那张被压了许久的椅子轻轻向上回弹,编织的绳网出细微的摩擦声,仿佛一声如释重负的叹息。
她没出一点声音,三两步就走到了我面前。
手机手电的光晕从下往上,先是舔过她形状姣好的脚踝,然后缓慢地爬上她光裸的小腿肚。
目光所及之处,那光为肌肤晕染开一层暖玉般的釉泽,有如笼着朦胧的金色薄纱。
随着她下蹲,小腿的肌肉绷出一道柔韧的弧线,结实又富有弹性。
光斑继续向上,没入睡裤宽大的裤腿,再出现时,已经照亮了她胸前上那块咧着嘴傻笑的海绵宝宝。
而它最后的落点,是小姨那张看不出情绪的脸。
她没多啰嗦,一把从我手里抢走那瓶喷雾。
“伸手。”
我如等待检疫的牲口般老老实实地把胳膊递了过去。
小姨俯身凑近,几缕丝垂落,在我眼前轻微地晃。
干净的皂香再度递了飘来。
然而我还没来得及细品。
“呲——”
一股冰凉的药液陡然喷在我的手肘上。
“嘶!哈!”
酒精挥带来的刺激感从那块肿肉上炸开,疼得我倒抽冷气,浑身一颤便要向后缩。
“忍着点,下午不还自吹自擂呢?”
小姨的手倏地扣住了我的手腕。她的掌心相当柔软,力道却稳得仿佛一道铁钳,将我全部退缩的念头都牢牢地摁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