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二人又要动手,鸢罗抄起旁边的长枪横在二人中间,“有谁见过事情经过的。”
四周一片寂静。
鸢罗嗤笑一声,“既然如此,今日的施粥到此结束!”
衆人瞬间不干了,“为什麽!”
“凭什麽!就因为他们两个!”
“就是!太不公平了!我们什麽都不知道啊!”
鸢罗冷眼看过去,“真的?”
那人瞬间默不作声。
见事态不对,少年赶紧开口:“是……是我不对,但我不是有意的!”他指向另一个人,“是他失约在先!”
“那,那又怎麽了,紧要关头,谁不想保全自身!”
这时,顾泽安走了出来,“出了何事。”
“太子殿下!”
见他出来,中年男子迅速双膝跪地,涕泗横流:“殿下啊,你可得为小民做主啊!”他指着那少年,“就是他!他想抢我的粥啊!”
顾泽安一垂眸,就见地上那一滩米粥,他不禁皱了皱眉,语气也冷了几分,“如今紧要关头,你们竟还敢浪费粮食,该当何罪!”
闻言,二人面上惊恐万分,连忙求饶。
“太子殿下恕罪!小民万万不敢啊!都是这个兔崽子害的,为了活命,小民只好拼死捍卫这碗粥啊!他存心和小民对着干的!”
他将话一骨碌全抖了出来,让少年根本插不上话。
鸢罗上前几步,让长枪尖头点地,刚好插在男子面前,吓得他声音都弱了几分。
鸢罗朝少年使了个眼神,少年忙不叠点头,快速说道:“殿下,小民不是有意挑起事端的!”
“这人是小民的三叔,欠了我家五百钱,至今还没还上。家母身患重疾,又恰逢灾害,若是不能有食物垫肚,唯恐过不去这关啊!”
少年顿了顿,“迫不得已,我向他约定把今日这碗粥给我,也好还了那五百钱,本来答应得好好的,却不想他突然反悔,小民一怒之下,才同他动了手,还望殿下恕罪!”
顾泽安静默了一瞬。这少年很瘦,瘦到衣服下的骨架清晰可见,他虽在发抖,但神情却很坚毅。
为了能坚持到队伍的到来,何迁迫不得已降低米粥的稠度,到最後他们得到的只能算作是米汤,如今的衆人饥肠辘辘,面对生死,这少年的约定便成了笑话。
“你有这份孝心实属不易,但他人也要存活,在这之前你大可以将粥一分为二,供你与你母亲。”
少年默了默,“是小民的错,想贪了他一碗粥为自己果腹……”
何迁连忙上前认错,“是下官思虑不周。为了防止他人冒领,米粥只发放给来到这里的人,竟忘了还有那些卧榻在床,不便行走的百姓,请殿下责——”
顾泽安扬起左手,打住了何迁的话。
“并不算晚。本宫说了那是以前,现在你立刻派人走访,看看还有哪些人未领到米粥,届时给他们送去。”
“下官这就去办!”
顾泽安将目光放回还在地上跪着的二人,“你们二人皆有过错,但念在事出有因,不予重罚,过几日你们便同队伍一起修缮沟渠,功过相抵,可愿?”
二人连忙答应:“愿意愿意!多谢殿下!”
“不过——”顾泽安指向那男子,“该还的钱得还上,那也是买药的救命钱。”
“小民知晓!一定加快还上!”
顾泽安朝鸢罗使了个眼神。经过这一遭,他索性留在这里施粥,直到所有人离去,才强撑着精神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