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被贴上生辰八字的孩童的精气寿元,被融入宗祠地基,滋养一方水土。其本人轻则大病缠绵,重则夭折殒命啊。
姜回月扯了扯丘迎,将此事告诉他。
丘迎目瞪口呆,“这还有没有人性?!”
所以在幻境中,那诡异的老者才拿着孩童的肉,投进去喂蛇!
此事刻不容缓,他们即刻去宗祠处,要先去拆掉那个诡异雕像,将孩童的八字取出。
只不过刚到那里,还未来得及动手,就被一个胡子花白的老汉拦住了,“欸!二位,你们这是做什么?!”
丘迎道:“我们要拆掉宗祠雕像,你且让开吧。”
老汉惊道:“这是我们这儿的宝地,怎么能容你们如此霍乱,上一个捣乱的,已经被县令打了五十大板,难道你们不怕吗?”
他拄着拐杖,不住地用拐杖捣地,一副很惊惶的模样,“走,快走,别在这。”
丘迎正要把他赶到一边,姜回月却冷不丁道:“你刚刚说的那个捣乱的人,是不是许三良?”
老人神色大变。
姜回月知道自己猜对了。
喂下真言草后,老汉断断续续地诉说起来:
“许三良……他倒也是个命苦的人。”
他声音沙哑,带着浓重的乡音,“一辈子吧,也算老实本分,年轻时媳妇就病死了,没留下一儿半女……后来,跟他侄子许大壮一起过活。说好了,他那两间房和祖传的一点木匠手艺,都留给侄子,侄子给他养老送终。
“可他那侄子,许大壮,不是个东西。”
“骗走了他叔的房契地契和那点微薄积蓄后,就变了脸!对他叔非打即骂,当牲口使唤,我们看在眼里,可……可谁家也不宽裕,总不能把他接回自家养着吧?”
“许老汉原本身子骨还算硬朗,后来……唉!”老人重重叹了口气,“被他那恶毒的侄子变着法儿地苛待,饭都吃不饱,生生饿出了大病一场。病好后,手脚就不大利索了……他气不过,拖着病体去县外的土地庙前烧了黄纸,给土地公公告阴状,说要告他那不孝的侄子……”
“但是没什么用。”
老人道:“这事儿不知怎么传到了许大壮耳朵里,那畜生,哎,直接把他叔撵出了家门,再也不管了。”
说到此处,老人的神色变得极其复杂,带着恐惧和一丝难以启齿,但在真言草药力下,他只能继续:
“许三良为了报复,将侄子的八字偷偷放在了里面。后来立石塑的时候,就有了一条大蟒蛇,见到那么个恐怖的情况,官爷们查了那些八字,把捣乱的许三良查出来了。”
“把他打了五十大板,后来就不知道怎么样了。”
丘迎闻言倒吸一口凉气:“你们既然知道宗祠邪性,还敢将孩子的八字放进里面?”
姜回月冷笑:“刀子不割在自己身上,轮不到自家孩子,自然觉得这福泽是占便宜的好事。”
丘迎怒道:“我现在就把那些孩子的八字取出来!再等下去,岂不是要出更多人命?建宗祠,却不是为子嗣谋福,而是杀他人子为自己之利,当真可怕!”
姜回月思考片刻:“师兄,我有些想法,我们现在强拆宗祠,肯定会引得别人注意,这里官员为非作歹,祸事应该不止一件。不如先缓一缓。”
丘迎道:“好,那我先去县令那里看看,你去搜寻消息。”
姜回月点点头,二人便分头行动了。
姜回月来到县中妇人常聚集闲聊的井台边,找到一位看起来颇为健谈、消息灵通的中年妇人,利用术法将她带离,弹指将一株真言草化为齑粉送入其口中——
姜回月问:“许三良家在哪?”
“许三良……他也没个住处,哦,我想起来了,他盖了个草屋,就在老刘家旁边。你去看看。”
“不过……我劝你,你可别去那里,那里邪门呢。”
妇人脸上露出惊悚:“老刘家的老头死的早,就剩下一个寡夫张氏,孤儿寡母,把自己家儿子刘安养大了。但是这刘安,是个心思活络的,整天抛家舍业去贩货,后来就再也没回来。”
“张氏就变得神神叨叨的,之前,三个月前吧,去喂她家那头养了好几年的老母猪,x不知怎地,那猪突然发了狂,把老太太活活给啃死啦!到现在,她家门口都没人敢靠近,都说晦气!她家媳妇……估计也吓傻了吧,竟然自杀了。”
“不过,听说她家媳妇和别的男人不清不楚的,也有传言说是因为两人起了争执,儿媳妇把老婆婆给害了,谁知道呢。”
姜回月听完,眉头紧锁。
她立刻动身前往县东头那户人家。远远便看到一座破败的土坯小院,院门歪斜,院内荒草丛生,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衰败和死寂之气。
屋子旁边还有一栋破旧草屋,冬不遮风霜,夏不纳阴凉,人住在里面,简直活受罪。
这草屋是许三良被赶出侄子家后所居住的地方。
她搜寻了一番许三良的草屋,里面空荡荡的,根本没什么家具,也没有人生活的痕迹。便踏入婆媳二人院中,指尖掐诀,施展聚魂之术。
淡淡的灵光笼罩下,只见两个瑟瑟发抖、近乎透明的女子魂魄紧紧依偎在残破的猪圈旁。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魂魄紧紧搂着一个年轻女子的魂魄,两人脸上都充满了惊惧和无助,老妇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安啊……安啊……我的儿啊……”
年轻女子则低声啜泣。
她们婆媳俩一看便感情很好,与那妇人描述的传言截然相反。
人死魂留,冤屈不散,难以往生。
看着两缕魂魄神志不清、只余执念的样子,姜回月暗叹一声:“得罪了。”
她凝神,分出一缕温和的神识,小心翼翼地探入那年轻儿媳王氏的残魂之中,搜其记忆碎片。
刹那间,景象变换,以王氏的视角重现了悲剧的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