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记忆的长河,沿途走来,谢折衣早已明白楼观鹤做了什么,也明白,这个人把他的全部,他的情感,他的记忆,他的心,一寸寸,剖给他看。
但谢折衣也同样看见,这个人根本没给他自己留活路。
眼前的一切渐渐变的朦胧,如一层水润的雾气,乌黑睫羽轻颤,水珠滚动,是难以抑制的泪,一滴滴沿着眼角落下。
一声叹息响起,冰凉的手指抚去眼角的泪,“我若说无事,能让你不哭吗?”
楼观鹤的声音冰冷悦耳,如玉石碰撞,听起来总有几分冰雪的寒意,此刻却难得有些束手无措,让他整个人显出不同寻常的柔和。
谢折衣很少很少落泪,几乎是屈指可数。
这次却完全不受控制,难以抑制,连谢折衣也难以想象,原来眼泪这个东西,居然也可以这么多,多到仿佛下了场小雨。
他抓住少年为他擦拭眼泪的手,漆黑的眸经泪水打湿,如洗炼的黑曜石,紧紧地盯着眼前的少年,一字一句道,“不可以。”
“你要是真想让我别哭,就和我一起出去。要不然,我天天哭,夜夜哭,哭的你心烦。”
少年唇角微弯,似乎被想象中的那副场景逗笑,“那确实还挺可怕的。”
一切都温柔到不可思议。
居住在楼观鹤魂海中的灵居然这么温柔,完全与他本人截然相反。
魂海的灵,最真实的自我,最纯粹的本我。
似乎感受到谢折衣的疑惑,那少年道:
“不用怀疑,我就是他,他就是我,我是他内心最真实的本我,只想对你笑,只对你一个人笑。你别这样看我,现在的我,完全拿你没有任何办法。”
最真实的内心,完全不加掩饰的爱,谢折衣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他克制住心口不断涌出的酸涩,“我要出去,你能帮我吗?”
“不行。”
谢折衣咬牙,才说拿他没有任何办法,现如今拒绝倒毫不留情面,心中那股焦躁逐渐暴涨。
但少年却在这一点上格外坚持,感受到谢折衣愈来愈暴躁的情绪,少年的神情也渐渐变得平静深沉。
“谢折衣。”他轻轻唤住谢折衣的名字时,带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认真。
谢折衣霎时所有注意力被他吸去,而后听见他道,“对不起。”
“我实在做不来什么圣人。”
圣人?什么意思?
少年伸手,将他抵在树上,遮住他的眼睛,世界陷入一片黑暗,冰凉的手指触在眼角,如刻上一层烙印,一朵血染的艳丽梅瓣绽放其上。
“你会忘了我,但你永远不可能爱上别人,生生世世,永生永世,你都只能属于我。”
一个冰凉的吻落在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