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赌,赌她对故土的复杂情感,赌她对现实处境的不满,赌她内心深处可能还残存的一丝对“正常”生活的渴望,更赌她对“拯救父亲”这个执念的无法抗拒。
枪口,又垂下了一分。
她眼神中的挣扎,达到了顶点。
是继续做那个被利用、充满仇恨的棋子,还是抓住这根由“负心人”递过来的、看似能将她拉出深渊的绳索?
我觉她眼中剧烈的挣扎,知道只差最后一根稻草。
我继续用最温和、最富有诱惑力的声音编织着未来的蓝图,每一个字都像是精心调制的蜜糖
“林薇,你看,现在国家正在大力引进外资,对外开放的程度越来越高。像你这样喝过洋墨水、精通外语和国际规则的人才,正是现在最急需的!是组织上,不,是我们临江,是我们国家需要的人才!”
我刻意将“组织”偷换概念,与“国家需要”绑定,试图混淆她内心的界限。
“只要你愿意回来,愿意放下过去,我可以立刻给你安排工作!市政府外事办、招商局,或者更好的平台,随你挑!以你的能力和阅历,完全可以大展拳脚,有一个光明正大的前途!”
我甚至抛出了一个更具冲击力和“诚意”的提议,目光“真诚”得连我自己都快要相信这份突如其来的“深情”
“如果你刚回来,没地方住,不适应……我……我家房子还算宽敞。你可以先住我那里。我照顾你,绝对不会让任何人再欺负你。”
我的话语越来越温柔,描绘的场景越来越“感人”,甚至带上了几分不顾一切的“承诺”。
我沉浸在自己编织的戏码里,情绪饱满,以至于有那么一瞬间,连我自己都恍惚觉得,或许真的亏欠了这个女人一个美好的未来。
然而,就在我以为胜券在握之时,林薇像是被最后那句“住我家里”刺激到了某根敏感神经,或者说,她内心根深蒂固的不安全感和被欺骗的恐惧再次占据了上风!
“你骗我!!”
她猛地尖叫一声,刚刚有所松动的表情瞬间再次被疯狂的恨意覆盖!
她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再次举起了那把一直握在手中、却似乎被遗忘的手枪,颤抖着指向我!
“你又在骗我!就像当年一样!我不会再上当了!我要杀了你!!”
但这一次,我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细节——她的手臂颤抖得厉害,更重要的是,她食指虽然搭在扳机上,但那手枪的保险栓……赫然还处于关闭状态!
她要么是紧张到忘记了开保险,要么……她内心深处,并非真的想扣下扳机!
电光火石间,一个极其冒险但却可能彻底击溃她心理防线的计划在我脑中形成!
我没有后退,没有恐惧,反而在她惊愕的目光中,猛地向前一扑!
不是扑向她的枪,而是张开双臂,用一种近乎鲁莽的、不容抗拒的姿态,将她整个人紧紧地、用力地抱在了怀里!
她手中的枪硌在我腰间,但我毫不在意。
我一只手紧紧环住她纤细而紧绷的腰背,另一只手则温柔地、一遍遍地抚摸着她的后脑和散乱的头,仿佛在安抚一只受惊过度的小兽。
我的脸颊贴着她冰凉而沾满泪水的耳廓,用我所能出的最温柔、最令人安心的声音在她耳边低语
“别怕……林薇,别怕……看着我,看着我……我不会伤害你,永远不会……把枪放下,好吗?一切都过去了……我会保护你,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相信我……”
我这完全出乎意料的举动,我这近乎“深情”的拥抱和安抚,如同最后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了她早已摇摇欲坠的心防之上!
“呜……啊啊啊——!”
林薇整个人如同被抽走了所有力气,一直紧绷的身体瞬间瘫软下来,那把手枪“哐当”一声掉落在休息室的地毯上。
她爆出一种撕心裂肺的、仿佛要将十几年所有委屈和痛苦都宣泄出来的嚎啕大哭!
她不再捶打我,而是用双手死死抓住我背后的衣服,仿佛我是她在无边怒海中唯一的浮木。
她将脸深深埋在我的肩窝,滚烫的泪水迅浸湿了我的衬衫。她一边痛哭,一边断断续续地、语无伦次地倾诉着
“呜……我在外面……好孤独……真的好想家……想我妈……可是回不来……”
“那些外国人……表面友好……背地里都看不起我……我交过的男朋友……没有一个真心的……都是玩玩的……玩腻了就甩了我……”
“这次回来……也是……也是那个该死的杰克安排的……他逼我的……呜……”
“可是……可是这几天……那群畜生……他们……他们强奸我!好几个轮流……呜哇……杰克他……他就在旁边看着!他还骂我……骂我是低贱的、活该被上的中国女人!!呜呜呜……”
听着她泣不成声的控诉,我终于明白了她内心深处更深的创伤和绝望来源。
我心中凛然,那个杰克,很可能就是她在组织里的联络人或控制者。
而她对那些雇佣兵的恨意,恐怕并不比我少。
我将她抱得更紧,用下巴轻轻摩挲着她的头顶,声音低沉而充满力量,仿佛能驱散一切阴霾
“都过去了……林薇,都过去了……那个杰克,那些欺负你的人,他们都会付出代价!我向你保证!”
我重复着那句似乎具有魔力的话,强化她的安全感
“只要有我在,从今往后,没人能再强奸你,没人能再伤害你!没有人!”在我的怀抱和承诺中,她哭得几乎晕厥过去,但那双一直充满恨意和疯狂的眼睛,此刻终于只剩下了一片汹涌的、需要依靠的泪水。
她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
而我也知道,获取情报,顺藤摸瓜的最佳时机,到了。
我的心猛地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