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子把鼓囊囊的麻袋放下,憨笑着挠头:“苏姑娘,公子,这是今日粮铺的流水,沉甸甸的都是铜板和银子哩!”
宋宴迟目光与江砚在空中有一瞬间的交错,那双紫瞳深邃,看不出情绪,
只微微颔,随即目光又落回正检查锅底的苏浅浅身上。
他拿起长柄木勺,轻轻搅动红油锅,确定无碍,这才开口,语气是对苏浅浅的嘱咐:
“都先坐吧,汤滚了就能下菜。”
气氛瞬间活络了起来。
婆婆和丫丫麻利地去洗了手帮忙摆碗筷板凳,夜风默默从厨房搬出几样冷碟和烤好的红薯饼放到桌上。
院子里灯火忽明忽暗的晃动,火锅浓浓香气染着初春夜晚的微寒。
晏晚眼巴巴地看着锅里咕嘟冒泡的红汤,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娘亲!下!下肉肉!”
晏宁冷静的心声再次响起:“人类味觉育高峰在-o月龄。
当前过早接触高油脂、高刺激性香料,恐损伤育中的味蕾及肠胃黏膜。”
晏安小鼻子努力嗅着空气中的辣香:“肉……好香,比糊糊香一百倍!想吃……肚肚在叫。”
晏晚不满地扭动:“宁宁闭嘴!晚晚饿饿!”
苏浅浅利落地夹起几片薄薄的雪花牛肉,手腕一抖,肉片撒入翻滚的红油中。
“刺啦”一声,肉片瞬间变色蜷缩,再一个旋腕捞起,
带着滚烫的油光和浓浓的麻辣香,精准的落入晏晚面前的小碗。
然后如法炮制,给望眼欲穿的晏安也添了几片。
“只能闻味!”
她的声音带着老母亲的权威,看向三个小魔头的目光是纯粹的疼爱。
至于晏宁……
苏浅浅直接无视了那个小古板投来的谴责眼神,顺手又下了一大盘虾滑。
宋宴迟看着苏浅浅的动作,眼神专注。
他舀起一勺奶白鲜醇的鸭汤锅里的汤,吹温了,先递到苏浅浅唇边:
“尝尝这汤底如何?”
动作自然亲昵至极。
苏浅浅张口接了,唇瓣碰到微凉的勺沿。
鲜美的鸭汤滑入喉咙,温热的暖意直达胃部,她惬意地眯了眯眼:“好喝,清甜不腻。”
随即用公筷夹起几片烫得刚刚好的青菜,放进宋宴迟碗里,不忘叮嘱一句,
“你胃刚好,少碰辛辣,这清汤里的不错。”
【这男人,还真是贤夫良父的模范教材……】
她心底默默感慨,方才在厨房里,他那份游刃有余的画面又浮现在脑海,确实赏心悦目。
然而,一丝尖锐的刺痛毫无预兆地刺入她的太阳穴,
混乱的记忆碎片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湖面,骤然翻腾——
刀光剑影,悬崖边凛冽到刺骨的寒风,男人焦急染血的侧脸轮廓在她模糊的记忆里清晰了一瞬,又被沉沉的黑暗吞噬……
她执筷的手指几不可查地颤了一下,眉心蹙起一道极浅的褶皱。
宋宴迟几乎在她微表情变化的瞬间就已察觉,
搁下自己的碗,大手不着痕迹地覆上她桌下微凉的手背:
“怎么?”
苏浅浅用力晃了晃头,将那突如其来的心悸压下,对上他探询的紫眸,扯出一个笑容:“没事,就是有点累了。”
心底,【这记忆……早晚要清算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