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清河县县衙后堂却灯火通明。
两列衙役手执杀威棒,肃立两侧。
上之位,梅县令正襟端坐。
他神色略显疲惫,然那双眼却依旧炯炯有神,盯着堂下跪着的犯人,嘴角隐约勾起,似有一丝抑不住的喜色。
“曹开……”
“既已认罪,那便签字画押吧。”
一旁文隶立刻上前,将口供摊放在那跪着的男子面前。
曹开身形佝偻,面色惨白如纸,满背血痕纵横,双手早被刑具磨得皮开肉绽。
他颤抖着手,在口供上按下手印。
见状,梅县令这才长吐一口气,整个人微微后仰,眉头舒展了几分。
整整审了好几日,起初他还想着能以好言相劝,可到最后,终究还是耐不住性子,上刑,方才把这口供敲了出来。
他轻轻抬头,望向门外黑暗,口中低声呢喃着”也不知,张师爷那边,办得如何?“
正思忖间,内堂的门被推开,一人疾步而入。
梅县令抬眼望去,来人正是张师爷。
“如何?”梅县令立刻问道,语气急切。
张师爷拱手道“回禀大人,魏家相关人等已悉数带回,只是……”
话到此处张师爷顿了顿说道”只是出了一些差错!“
“嗯?”
梅县令眉头一拧,神情疑惑,目光直锁张师爷。
“请大人看此物。”
张师爷从怀中取出那张契约,双手奉上。
梅县令伸手接过,摊开细看。
烛火跳动,他的神色由疑转惊,眉头越皱越深。
看完,他抬头,失声道
“这……这魏明鸢怎会入了奴籍?她可是魏家嫡女!魏鸿章怎会做出此等荒唐之事?此契,从何而来?”
张师爷神情凝重,拱手道
“大人,属下前往魏府带人问话,谁知赶到时,却见魏府之中……”
张师爷将自己在魏府的事情说了一遍。
梅县令神色微动,皱眉道
“你是说,那魏明鸢已死?而这契约,是那凶手所呈?“
“正是。”
“可这契约上的官印……”
梅县令将纸页摊平,仔细观看,片刻后呢喃道”这印的确是我衙所用……“
话到此处他猛地抬头,看向张师爷,眼中闪过骇色”按例,凡属官印文契,皆有副本留衙备案,而此件……
“此件衙中并无留档?!”
张师爷沉声道“正是,属下回衙特意翻阅公文簿册,却未找到此契的底稿。”
“怎会如此?!”
梅县令倏地起身,衣袖一拂,烛焰微晃。
“衙中印玺,皆由吏房掌印官守护……怎会有真印流出!”
他声音一顿,眸光一冷,厉声喝道
“莫非,有人私盖?!”
“应当是。”
张师爷面色沉肃,重重点头。
“好!好得很!”
梅县令怒极反笑,拍案而起,声音冷若寒铁
“本官堂下,竟有人胆敢私用官印,坏我朝纲!好一个清河县衙,真是好大的狗胆!”
怒声震堂,烛火一颤。
堂下众人俱是一惊,纷纷低头,不敢直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