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贼心思歹毒!先辱我小女,又逼得她气绝身亡!如今竟还想在此巧舌抵罪?!”
他话到一半,情绪陡然爆,猛然抬手,手指直指苏怀谨,脸色铁青,声若寒铁
“师爷明察,此獠狼心狗肺,罪无可赦!若再容他开口,便是让亡灵受辱!”
说完,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怒意,拱手道
“师爷见谅,是老夫一时情急。”
张师爷并未立刻作声,只负手而立,目光在二人之间缓缓游走。
片刻,他轻轻一笑,语气淡淡
“魏家主情急,我能理解,自家骨肉横死,哪有不恨的道理。”
他微微顿了顿,方才继续道”
“只是,县尊素来再三嘱咐遇人命之案,须慎之又慎,既然此人尚有话要说,自当让他说个明白,真有罪,便算他再会巧舌如簧,也终逃不脱朝廷律法;可若有冤情,不让他诉,咱等这些当差的,又该如何对得起这身官服,如何向圣上交代!”
说到末了,张师爷声音已不自觉拔高,语气由缓转厉,震得烛火闪动,在场众人皆是一惊。
魏鸿章面色微变,眼底闪过一抹阴色,旋即又敛去,只能勉强挤出一抹苦笑,拱手作揖道
“师爷言之极是,是老夫一时失态……但求师爷为我魏家做主,还小女一个公道。”
张师爷微微颔,淡笑道“魏家主放心,我自会秉公而断。”
他说罢,目光一转,落在苏怀谨身上。
厅中气氛陡然一紧,所有人的视线,皆随之汇聚到那被枷锁束缚的男子身上。
苏怀谨神色平静,朝张师爷拱了拱手,道
“多谢师爷。”
说罢,他缓缓俯身,弯腰拾起了那张方才落在地上的契约。
魏鸿章先是一愣,随即脸色骤变,急声开口
“张师爷……”
话未说完,便被张师爷抬手打断。
“魏家主,莫急。”
声音带着几丝不悦。
魏鸿章只得强行咽下后半句话,面色涨红,整个人僵立当场。
苏怀谨上前一步,将那张契约递出,拱手道
“敢问张师爷,此契约上的官印,可是出自清河县衙?”
张师爷眉头一挑,虽有疑惑,却仍伸手接过,低头细看。
烛光摇曳,那枚鲜红官印清晰可见。
他沉吟片刻,缓缓点头道
“此印确是清河县衙无误。”
话音一落,屋内气息陡紧。
张师爷低头又看,目光在纸上来回扫动,忽而一顿,眼底闪过一丝讶色。
他抬眼望向魏鸿章道
“魏家主你魏家嫡女怎的成了奴籍?”
”这,这……”
魏鸿章心头一紧,脸色一白,硬撑着镇定,急急道
“此乃他伪造!我堂堂魏家嫡女,岂会入奴籍!”
“哦?伪造?”
张师爷唇角微勾,语气似笑非笑,话里有话道
“魏家主,可知伪造官印是何罪?那可是灭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