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香茗奉上。
茶香氤氲在堂中,几人依次落座。
魏鸿章端起茶盏,满面笑容,语气中带着抑不住的兴奋“先生所制之糖,晶白如霜、甘润非常,老夫初见时便知,此物若成,足可名动天下。”
他说着,抚须大笑,眼底光彩熠熠
“老夫行商半生,见过无数能人巧匠,却从未遇过如此才思之人,先生此来,老夫便觉天赐良缘,欢喜的紧呐。”
苏怀谨轻抿一口茶,微微一笑,声音淡如水
“魏家主果真胸襟不凡,在下不过一介行脚小贩,竟蒙魏家主如此『厚爱』,实在受宠若惊。”
“厚爱”二字,他刻意咬得极重,魏明鸢抬眸,方欲开口,魏鸿章已朗声大笑,喜色满面
“先生谦虚了!你助我魏家,我自当以厚礼相待,绝不使你埋没!”
苏怀谨唇角微挑,目光似笑非笑“如此说来,魏家主这是答应了?”
“自然,自然是答应了!”
魏鸿章连连点头,笑意愈盛,浑然未察那话中他意,反而自得其乐,话里透着几分豪气
“先生这番奇法,足以造福我魏家千秋,这点事情,我魏家岂有不应之理?”
他越说越兴,语气愈昂扬“他日若我魏家因这法子兴旺昌盛,定当重谢先生,再奉一份厚礼,以表感念!”
苏怀谨微微一笑,道”没想到魏家主竟如此厚爱,也难怪,早听闻魏家主宅心仁厚、爱才如命,且膝下有三位千金,自然……送上两个,也不打紧。”
“
那“送上两个”四字落地,魏明鸢心头一震,手指几乎掐碎茶盏,眼底一瞬间阴寒如霜。
一旁的魏鸿章原本正笑,听到这话神情猛地一滞,笑意仿佛被人生生斩断,眉峰一沉,眼中闪过恼意,刚欲出声质问,只听苏怀谨淡淡一笑,慢条斯理地转过头,目光直落在魏明鸢身上,淡淡道
“鸢奴,听见了吧?你父亲,已经亲口将你送与我了。”
鸢奴?
这两个字落下,如雷震堂。
魏鸿章脸色“唰”地沉了下去,整个人从椅上几乎弹起,手中的茶盏也险些脱手而出。
“你……你方才称她什么?”
魏明鸢身子一僵,手指死死攥着衣角,指节白。
苏怀谨却似未察觉,笑意不减,语气仍温温淡淡
“魏家主何必动怒?只是称呼罢了。”
“我且问你,方才称她什么?”
魏鸿章声音低沉,眼神阴冷,先前那份热络早已全然褪尽。
苏怀谨微微一笑,抬眼看向他,唇角弯起的弧度不冷不热,道
“鸢奴啊……怎么?魏家主莫不是忘了?方才在下明明听得真切,魏家主慷慨允诺,言之凿凿,我不过依言行事,怎的如今反倒成了失礼?
他停顿了一下,语调微沉,笑意更淡讥讽道
“还是说,魏家主那番『壮语』,原来只为好听?话到唇边时还显气势,临到事上,倒成了笑话?”
鸢奴……
确定自己没有听错,魏鸿章只觉脑中“嗡”地一声,整个人险些没站稳。
他自然知道这两个字意味着什么,那等称呼,连下人都不敢沾半分,是家中畜役,连抬头都不配的贱籍。
而眼前这个男人,竟敢当着他的面,当着魏家的家仆,用这样的称呼唤他魏家的嫡女!
这一声,犹如一记耳光,结结实实地扇在他脸上。
魏鸿章的胸口剧烈起伏,手指死死扣在案几边缘,茶盏在他手下微微震动。
他只觉血往头上直冲,整个人几乎被怒意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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