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两。”齐雪报出心里底线,指尖在袖中微微颤抖,“若是低于这个数,我我便不当了。”
掌柜的眯眼打量她片刻,见她神色坚决,这才装作肉痛地叹气:“唉!十四两!这真是我能给的最高价了,就当结个善缘。”
齐雪看着那枚在绒布上孤零零闪着暖光的戒指,心知这大约是极限了。
她闭上眼,狠下心:“……好。”
拿着那迭银票,齐雪感觉心头空了一块。
她逃也似的离开了当铺,不敢回头。
薛意踏进家门时已是傍晚,鞋面上沾着街市的尘土。
齐雪正背对着他收拾行装,动作带着刻意为之的麻利与轻快。
“你回来了?”她闻声回头,脸上作出明朗的笑容,“我正想与你说,我打算去一趟青花县,盘缠已经筹够了。”
只有她明白,雀跃之下,是她摩挲空荡手指时的心酸,是怕他阻拦、怕他愧疚的心虚。
薛意心绪莫名沉抑,她异样的兴奋让他不安。
他强行压下疑虑,问道:“青花县?路途不近。去做什么?哪来的盘缠?”
他一边问,目光一边下意识地追寻着她。
然后,他的视线凝固了,落在她空无一物的左手手指上。
他遽然跨前,一把握住她的手腕抬起:“你的戒指呢?”
刹那间,被轻慢的刺痛狠狠击穿了他。他无畏身后事想为她筑一个安稳的现在,她却如此轻易地弃了这信物?
齐雪被他眼中的骇浪吓住,手腕绞痛,但如今只能破釜沉舟:“我当了!去青花县需要盘缠,这是我们眼下最快的办法!”
“当了?!”薛意听得心胆俱裂,胸口强烈起伏,语中颤抖清晰可辨,“齐雪!那是我你问都不问我,就把它当了?!在你心里,它就这么无
足轻重?”
“我问你?你会同意吗?”齐雪试图挣脱他的钳制,说得更高几分,“你一定会说再等等!可我一刻也不想等!我有必须去弄明白的事!&ot;
“什么事?”薛意逼视着她,一个模糊的念头浮现,让他心慌意乱,“需要你背着我,做到如此地步?”
他话语里的“背着”像一根刺,扎得齐雪又痛又愧。她无法说出心底那些惝恍的恐惧和隐隐的期望,所有的辩解都显得苍白。
巨大的压力和被误解的委屈让她浑身发抖,奋力挣扎。
“你放开我!你弄得我好痛!”她又哭又闹地喊道。
薛意正在气头上,手下力道未松。那清晰的痛感传来,挟着连日来的不安与被粗暴对待的惊惧,让她濒临崩溃。她几乎是凭着本能,扬手——
“啪!”
屋中一时安静得可怕。
薛意偏着头,脸上迅速浮现出清晰的指痕,他整个人僵立在那儿,眼底惊诧,随即没入漆黑的瞳色,化作无声的哀伤。
他缓缓转回头,零落断续,问她:
“你打我你要走连戒指都丢弃了”
“齐雪,你是不是不要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