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忌琛整了整腕上甲袖,冷笑一声:“没有怪,习惯了。”
所有的差役低着头用余光交换了眼神,侯爷是在阴阳怪气吗?
察觉到他们的心志动摇,沈忌琛凛冽一喝:“此番抓捕事关重要!所有人给我打起十二分精神!稍有差池,严惩不贷!”
“是!”所有人壮志凌云。
“沈忌琛”岳溶溶还要再说。
沈忌琛却冷喝一声:“莫再多言!出发!”威风凛然。
岳溶溶想跟着一起去,文松急忙拦住了她:“姑娘,您别跟着添乱了,您放心,我会跟在侯爷身边寸步不离的。”
她是一时急糊涂了,这是正事,她只能站在原地,小脸皱成了一团。
郭员外郎笑吟吟道;“姑娘,别担心,咱们侯爷神通广大,没有十成十的把握,侯爷是不会贸然出兵的,姑娘进去喝杯茶等着?”
惠音谷雨也在一旁半推半劝地将岳溶溶请进了偏厅。
郭员外郎更是拿出来刑部最好的茶,又命人去买了女儿家爱吃的点心来,殷勤周到。
可岳溶溶满心担心沈忌琛,吃什么都没胃口,生等了近两个时辰,终于听到一阵马蹄声,她唬地站了起来,冲了出去。
出门前还意气风发的差役,此时个个脸上都挂了彩,受了伤,但眼底却是兴奋,将一个五花大绑的男人丢了出去:“押入刑狱!”
岳溶溶急忙看去,却不见沈忌琛,忙问:“侯爷呢!”
为首之人道:“侯爷大战贼首,牵动了伤势,又添了新伤,文松已经送侯爷回府疗伤了。”
岳溶溶一听,脸色煞白,急匆匆上了马车,惠音谷雨急忙跟了上去。
郭员外郎瞧着这情况,连连咋舌:“这有什么好较劲的?”
马车飞驰,停在了侯府门口,岳溶溶等不及车夫拿来脚蹬,跳了下去,吓得惠音谷雨一跳:“姑娘!”也跟着跳了下去。
“姑娘。”门房和守门的府兵没一个拦着她的,她在侯府依旧畅通无阻,一路上那些下人见到她,仍旧会退到一边恭敬行礼。
她飞奔至正院,就看到丫鬟们进进出出,手里端着的水盆染了血色,她不寒而栗,走进房,暼眼就看到沈忌琛端坐在床边,衣衫尽褪,绷带饶了他半个身子,冷凝的神色微微苍白,紧拧的眉宇是忍着痛,高院首站在床榻前忍不住数落:“侯爷再这么不当心,这伤永远也好不了!”
岳溶溶胸口一闷,眼眶一热,咬住了唇,冲过去,怔怔看着他的伤。
沈忌琛大概是没想到她会来,略有愣怔,而后皱眉一喝:“谁让她进来的!还不”
岳溶溶带着哭腔生硬道:“你用不着赶我,若是不想见我,就让文松吩咐下去,不许我踏进侯府半步就是!”
沈忌琛顿时语塞,压抑着怒火瞪着她,一句话哽在喉头,怎么也发不出声来。
却在看到她流下两行泪时,双瞳紧缩,别过脸去,声音冷硬的像是两块石头撞击:“哭什么,死不了。”
岳溶溶不理他说什么,看向高院首问道:“要注意什么事项吗?”
高院首见状,连忙将一应要注意地全都告诉了岳溶溶,恐怕如今也只有这位岳姑娘能管得住侯爷了!岳溶溶听得仔细,一一记下了。
文松送高院首离开,岳溶溶拿过衣服要帮沈忌琛穿,沈忌琛却冷然道:“让文松来。”
岳溶溶泪光盈盈地看着他,细弱道:“我不行吗?”
沈忌琛抿紧了唇,没有说话,半晌却张开了手,岳溶溶脸上一喜,她动作非常轻柔仔细,生怕碰到他的伤口,小心翼翼的模样,让沈忌琛有一瞬间的怔忡。
等到帮他把衣服穿好,岳溶溶俯身帮他把头发捋出来,双臂绕住沈忌琛,她的脖颈贴近他的鼻尖,沈忌琛心底泛起一丝丝涟漪,却在看到她项巾下若隐若现的伤痕时,眸光一沉。
他苦笑一声,冷然道:“我是否应该感谢曲烈山,他不在了你才会来关心我。”
岳溶溶动作一滞,退开一步,凝眸看他:“你一定要这么阴阳怪气吗?”
“我说的不是事实吗?曲烈山这件事上,你何曾相信过我,我不止一次给你机会,你呢?在你心里,曲烈山的安危始终是第一位的,我又算什么。”他嗤笑一声,嘴角溅出一丝苦涩,“那段时间你陪在我身边,可有半分真心吗?不也全都是为了曲烈山吗?”
岳溶溶低下头去。
沈忌琛抬眼看她,等她半晌:“你没什么要说的吗?”
她道:“我是为了曲烈山的安危,可那是因为他命悬一线,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去死”
沈忌琛忽然站了起来:“那这两年你陪在他身边,可曾对他动心?”
“没有!”岳溶溶斩钉截铁,“恩情愧疚爱情,我分得很清楚!”
“那你现在站在这,是因为你误解了我伤了我,所以也在愧疚吗?”他步步紧逼。
岳溶溶老实道:“是有一点,但是”
“但是什么!你要告诉我除了愧疚外还有一点可怜的真心吗?省省吧!岳溶溶!”沈忌琛心尖划过一丝尖锐的痛,眼尾泛红,“我沈忌琛最用不着别人的愧疚!尤其是你!夹杂着愧疚的真心,我一点都不稀罕!留着去缅怀你的曲大哥吧!”一想到她的陪在他身边担心的却是曲烈山,一想到那日她拼死维护曲烈山,丝毫不在乎自己的感受,他气疯了,真的气疯了。
所以犀利的言辞也刺伤了岳溶溶,她眼泪汪汪怔怔地看着他:“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
“是!”沈忌琛这一声掷地有声,“当日若非得知曲烈山不是好东西,你是不是就会跟他远走高飞!丝毫不会留念!”
岳溶溶心神动荡,这一句,她无法反驳,也不愿再骗他:“这件事有很多的原因”
她竟然没有反驳他!沈忌琛粗暴地打断了她:“我不想听你的无可奈何!你走吧!”
岳溶溶的眼睛泡在水里,睫毛瑟瑟乱斗,再也忍不住掉头就走,沈忌琛容色一顿,几乎就要追上去,走了两步,却感到胸口撕裂的痛,他气得满心满肺的翻腾,一掌拍在了屏风上,屏风止不住的震颤。
文松才跨进屋,就看到了这一幕,心道,这伤怕是没个一年半载好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