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大人正欢天喜地地数着下注的银子,就要看看现在场上的形势,一抬头,就看到沈忌琛怒气沉沉拉着岳溶溶而来,他吓得弹身而起,挥落了一半的银子,惊动了身边的京官,京官朝着他的方向看去,蓦地一怔,慌忙扯再旁边的京官,这么一排扯过去,沸腾的观台噤若寒蝉,所有人大惊失色。
沈忌琛已经拉着岳溶溶上了观台,所有人后退行礼,脸色惨白,一副死到临头的表情,沈侯怎么会来!沈忌琛却没有理会他们,拉着岳溶溶坐在最中间的位置,所有人都站在他们身后。
孙大人立刻迎上前来:“侯爷”
“把曲烈山带出来!”沈忌琛厉声一喝。
岳溶溶心惊肉跳,她看着孙大人立刻去了,脱口道:“你要做什么!”她看了眼校场上被拖下去的奄奄一息的犯人,手脚冰凉,她喊道,“你不能这么做!”
沈忌琛冷冷看着她:“你很快就会知道我能不能这么做!”
不一样曲烈山被带了出来,他一眼就看到观台上的岳溶溶,他心猛地一跳,眼底一喜,随即看到了岳溶溶身边睥睨着他的沈忌琛,他这辈子最恨的人!
顿时他浑身杀意尽显,就要冲过去:“溶溶!”
“曲大哥!”岳溶溶就要冲下台去,却被沈忌琛牢牢攥住了手,她猛地跌进座椅里。
“沈忌琛!你放开她!”曲烈山要冲上去,却很快被一众冲上来的衙役按压住,顿时七零八落的刀仗打在他的身上。
岳溶溶大恸:“曲大哥!”可她根本挣脱不得,转而怒视沈忌琛,“你到底要做什么!”
沈忌琛看着她因为曲烈山对他的怒视甚至是仇视,心如刀割,忽然他笑了一声,笑出声来,摆摆手,那边的衙役很快放过了曲烈山,并且帮曲烈山解了手上和脚上的铁链。
立时上来好几个凶神恶煞的大汉,目露凶光地盯着曲烈山。
此时沈忌琛发话了,慢条斯理道:“谁赢了,可免半年的杂役。”
原本忐忑的京官一听,顿时松了一口气,并且兴致勃勃起来,因为他们都看出了沈侯和这位姑娘还有那个囚犯之间不同寻常的关系。
岳溶溶难以置信地看着沈忌琛:“你疯了!”
沈忌琛却不予理会,看了眼王雄,王雄立刻会意,场上的衙役瞬间退下,只留下那几个彪形大汉和曲烈山。
曲烈山只是盯着沈忌琛,沈忌琛也在看着他,两人目光冷厉如刀,都恨不得对方死。
岳溶溶却对着曲烈山摇头,乞求地摇头,眼泪簌簌地掉:“不要,不要”
曲烈山看向岳溶溶,目光瞬间变得柔和,他轻轻一笑。
沈忌琛目光骤沉,转向身边,就看到岳溶溶已经哭成了泪人,他蓦地攥紧了手,喉间像是塞了一块烙铁,灼烧着他,他艰涩开口:“现在哭还太早了。”
岳溶溶愤然看向他,泪眼模糊。
场上大战一触即发,可那群彪形大汉似乎只针对曲烈山一人,很快曲烈山寡不敌众,被踢倒在地,岳溶溶腾地站了起来,就要冲下去,却被沈忌琛拽住,她拼命挣扎,拼命打他,可他却不为所动,一双眼睛盯住她,看着她痛,看着她崩溃。
场上的曲烈山吐出好大一口鲜血,岳溶溶绝望地扑跪在地,攥住沈忌琛的衣摆:“放了他,求你放了他!我求你!”
沈忌琛看着她,心神震动,尖锐的痛狠狠刺穿他的心脏,痛得他几乎要将自己的心脏敲碎,他眼眶通红,蹲了下来,扶住她的手臂,唇角却噙着笑。
红着眼看着她:“真是情深义重啊!你为他卖身,他为你杀人,他为你厮杀,你为他求我岳溶溶”他眼角滚下一滴泪来,“你只看得到他快要被打死,可看得到我生不如死!”他目光却愈发狠厉,撕心裂肺,“你为了他什么都肯做是吗?”
岳溶溶已经泣不成声,无力又凄怆:“只要你放了他,你要怎么报复我都可以。”
“什么都可以?”他钳制住她的下颚,逼她抬头,嗓音嘶哑,“侍妾通房呢?”
岳溶溶浑身一颤,眼睛泡在泪水里,却澄澈一片,她泪光闪闪地看着他,心一点一点往下沉,最终她咽下酸楚,像是刀片割裂她的喉管割裂她的心,她道:“好。”
沈忌琛蓦地站了起来,看着她,当年她宁死不愿做的事,如今为了曲烈山,却答应的爽快!他别过脸大笑了一声,压下那撞破胸腔的痛,厉声一喊:“放了他!”
场上顿时安静了,沈忌琛所有的情绪都归于冰冷,他斜睨岳溶溶一眼,冷冷丢下一句“别忘了你的承诺”,拂袖离开。
岳溶溶瞬间跌坐在地,过了一会,她擦去眼泪,奔下台去。
一众京官看得一头雾水。
“方才我没听错吧?侯爷是那个意思吧?”
“是吧。”
“所以,是侯爷看上了这个姑娘,结果这个姑娘喜欢的是那个囚犯,所以侯爷用囚犯的性命威胁她,强取豪夺了?”
“好像是这么个情况。”
“不是,我还是不能相信,那是谁?那可是望京门沈家的嫡长子,继承人啊!论身份地位,品貌德行,哪一点不如那个囚犯?也能爱而不得?”
有人叹气:“情这一字,莫管你尊贵还是卑贱,该你吃的苦,你就得吃,公平得很呐!”
众人不解,但他们一致决定,今日发生的一切,都要缄默不谈,万一传出去,惹恼了沈侯,他们可承受不住后果。
王雄帮着岳溶溶把受伤的曲烈山抬回牢房,拿了伤药来,又让人去请大夫,觉得这个时候,他不该在牢房,便先离开了,临走前还提醒了岳溶溶一句:“别耽误太长时间。”
岳溶溶点点头。
曲烈山用仅剩的力气一把抓住岳溶溶,费力地睁开被打伤的眼睛,郑重道:“溶溶,别再见他!”
岳溶溶却已经无路可走,无比清醒,她道:“曲大哥,我已经连累你太多了,你碰上我还真是倒霉,我就是一个灾星。”
“我不许你这么说自己,溶溶,听我的,别去找沈忌琛,他不会对我怎样的!”他非常笃定沈忌琛不会杀他,不敢杀他,可岳溶溶却觉得方才沈忌琛是真的要杀了曲烈山。
见她沉默,曲烈山生气地坐起来,牵动了背上和胸前的伤口,可他顾不得疼,费力地握住岳溶溶的肩,质问她:“难道你忘了当初大长公主是怎么对你的!是她把你卖了,也是她派人去玷污你!”
岳溶溶心尖一凉,勉强安抚他:“可那些都是我们的猜测当时你为了我欠下那么大笔银子,我是卖去府衙做画师,只是后来”
“那也是大长公主设计了我!为的就是牵制住你!也是她设计了你把你卖去思南坊!”曲烈山突然激动起来,眼中迸出汹涌的怒火,紧紧抓住了她,“你是不是还爱着沈忌琛!是不是!”
岳溶溶被他突如其来的失控吓到了,在他的印象中,曲烈山虽然是镖师,铁血铮铮,可对她一向很温和。
曲烈山大概也意识到自己太过激动,等他冷静下来,他痛得倒了回去,岳溶溶立刻紧张起来:“你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