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出身神官世家的夫人,显然在这段时间轻松看出了无惨的本性。
一旦涉及自身,无惨很难维持理智,再加上成为鬼后无与伦比的力量,更是让无惨不需要控制自己的脾气。
所以,这是故意把自己的底牌暴露出来的吗?
相信对方的目的很快就会揭晓。
源雅一深深凝望了眼目光幽邃淡然的白发女人,黑眸一压,缓缓眯起,重新审视起这位看似温婉娴静的夫人。
无惨阴恻恻道:“你在看什么?很好看吗?”
“没什么。”
无惨还没说什么,源雅一就捏了捏他的后劲,刚冒出了个尖的怒气又被压了下去。
“你更好看。”
“……”
源雅一三言两语安抚好了心情浮躁的无惨,饱含歉意地对产屋敷母子说:“真是万分抱歉,稍后,相应的赔偿会送到产屋敷家的宅邸来。”
无惨看了圈周围的狼藉。
原先竖在北侧的几扇屏风连带着障门一并摧毁,木屑严严实实地铺了一地,和原先干净整洁的茶室大相径庭。
他冷哼了声,不以为意。
神篱夫人弯了弯腰。
“请您不必在意。”
很快就有一些身着黑色干练装束的人悄然无声地出现,地上的木屑清扫干净,又迅速退出,全程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地没有提起更换和室的事。
除了少两扇屏风和一面障子,好似什么都没有变。
气氛缓和,重新回到先前的话题。
“神篱夫人和春哉君还有别的疑问吗?没有的话,我们还是尽快切断产屋敷一族和无惨之间的联系,只要是诅咒,对人类都是有害的。”
源雅一直接跳过刚才那个令众人浑身绷紧的预言,就这么轻飘飘地揭了过去,当做没听见。
神篱夫人心中一沉,愈发慎重。
没有明码标价的东西总是让人犹犹豫豫。
夜斗闻言,拍拍手上粘上的果子屑,伸了个懒腰,准备开始干活了。
“终于轮到我了。”
源雅一点点头,“麻烦你了,夜斗。”
“客气客气。”夜斗龇着牙,“毕竟付了钱的,这可说不上麻烦,以后还有这种好事,请务必叫上我。”
对他来说只是挥挥刀的事,跟以往相比,轻松得不可思议,还有唐果子可以吃,他只在一年一次的新尝祭上吃到过。
“没问题。”
源雅一自己没有试过斩缘,但他估计和寻常神明一样,只能切断普通的“缘”,所以这次为了避免自己一刀下去没能把诅咒切断,索性叫了夜斗来。
这家伙可是说过自己能斩断一切的。
在这方面,他很信任这位蓝眼睛的祸津神。
神篱夫人猜不透源雅一的心思。
她总觉得这一切来得太轻松了些。
纠缠产屋敷家数百年的诅咒,难道就这么在几句话的功夫里轻松祓除了吗?
难道源雅一单单只是为了替无惨及时止损?
她先前猜测对方或许是为了让产屋敷家不再追杀无惨,可源雅一否认了。
最后,白发梳理得整齐的妇人双手叠在身前,深深弯下了身。
“那么,就麻烦雅一先生和这位夜斗大人了。”
被诅咒的是她的孩子,如果可以,她自然不想自己的儿子、以及子孙后代未来英年早逝。
产屋敷家的小主公绞了绞自己的手指,双目清亮地走望着源雅一,稚声稚气道:
“这是对产屋敷一族的补偿吗?”
神篱夫人低声:“春哉,太失礼了。”
“抱歉。”
源雅一不以为意。
“嗯……如果这么想会让你没那么不安的话,也可以,但这是致歉。”
过去的数百年源雅一办法干涉,也没那个能力回溯时光,只能从眼下开始。
小孩深吸了一大口气,终于鼓足了勇气,坚定道:
“那您有办法救救那些开起斑纹的剑士吗?不用给我去除诅咒的。”